阿萝睫羽一颤,透过泪色,探入他漆深的眸底。在那里,她看见明明的火光,清亮而赤诚地烧着,将纤小的她彻照无遗。
扑通。跳动抵达指尖。
阿萝蓦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抵在魏玘的心口。
“你的心……”她喃喃,“跳得好快……”
它跳得太快,蓬勃而有力——好像她再停留一阵,就能轻松将它握在手里。
魏玘勾起唇角,又垂首,轻轻蹭她前额。
他话里有笑,诚挚却不减:“它从前沉寂许久,此刻为你,才勉为其难、多出半点人气。”
这并非魏玘搪塞或夸大,而是与阿萝相遇后的切身经历。
他生在王室,并肩欺诈,与算计为伍。为了保住性命,他竭尽所能,利用周遭一切,无论血脉、钱财、婚姻,抑或是自己的身躯与血肉。
这些年来,他受过无数赞誉,譬如肃王早慧练达、雷厉风行、有杀伐果决、能担大任。
可除了阿萝,从不曾有人与他说过——他该对自己好些,不要太过狠心。
凡尘浩若烟海,众生孤舟一叶,历尽千帆。而与他相逢之人,多半习以为常,想他身负王室血脉,合该厮杀不迭,炼出冷漠、坚硬的一颗心。
唯有在阿萝面前,他才作为人、作为自己,真正地活着。
这一切太过复杂,阿萝能明白吗?
魏玘不在乎。他望着她,看她软睫凝滞、双眸柔怯,便想千秋百岁、二人来日方长。
为了赢下这来日方长,他必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