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埋着头,不回话。她无法否认,但又不想理他。
魏玘又笑,道:“放心。我不会受制于人。”
他早就料定,在郑博稽与他之间,淮南郑氏只会选他。
郑氏有心保下郑博稽,无非是怕东窗事发、有损宗族名望。可他一旦登基为帝,能令郑氏世代簪缨、兰薰桂馥,远胜于旦夕威望。
更何况,让郑氏声誉下降,本也是他存心而为。
翼州义仓所剩无几,只能靠常平仓赈济灾民。但要开常平仓,需先统计灾损、重核粮价,再乞今上恩准,免不了一番等待。
仅凭义仓余粮,众灾民难熬请奏之期,必须借助外力。
而他查处郑博稽、使郑氏名望受损,意在为郑雁声制造机会,由她以郑氏名义,出粟万石,支援翼州,为宗族挽回名望,提升她族内地位。
如此一来,自可一石二鸟,既扶持盟友、助他掌控郑氏,又不耗钱财、解饥荒之急。
“别忘了,我只做有把握的事。”
说话时,魏玘气息薄淡,口吻却笃定、沉着。
阿萝抿着嘴,仍不理他,双唇泛起微白,显然用了不少劲儿。
好一阵,她才回头,望入他一双凤眸——果然,她就知道,他的眼睛始终深邃,像两片幽沉的海,写满了莫测、难懂的算计。
她松唇,转身,向魏玘垂眸,杏眼漾雾,洇着蕴藉的哀戚。
“你总是这样。”她道。
——总对自己最为残忍、十分狠心。
在阿萝看来,不论为平民愤、惩处太守,还是为示法纪、亲身受刑,魏玘都在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