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软禁,于你而言倒不全然算坏处。”

近日朝中动乱不已,许多官职都换了人做,太子前些时日推行新法已然冒犯了太多了,出宫一趟都带着层层叠叠的护卫,

倒不如暂避风头,躲在东宫,倒也安全。

“谁知晓呢,”宋誉启冷冷一笑,不禁开始埋汰起来,“父皇惯是如此,从未对我有半分心软,想如何便如何,我可未见过似他般任性的帝王。”

闻言,陆明钦只掀起眼皮子扫了王顺德一眼。

王顺德被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他强忍住伏跪的念头,讷讷垂首,示意已明了他的意思。

那边厢,宋誉启仍垂首排揎,似要将近几日的怨言全然开释,想来此次他整饬税法,原以为此次卓有成效必能惹帝王龙颜大悦,却不料迎来的是如此结果,他伤怀之余回首过去,越发觉着先前如孩儿慕孺父亲渴望夸赞的心思幼稚。

身处帝王之家,最不能奢求的便是亲情。

陆明钦倒没意外,宋誉启生下来便是太子,可圣上先时对他还有几分严苛,后头却不管不问,将他视为弃子。

渴求些虚无缥缈的情感倒无可厚非,人之常情罢了。

但理解非认同,于他而言,所谓父母亲缘不过如水中浮萍、空中楼阁,更遑论将成孤独寡人的太子,

是以示意王顺德处置好周遭不该有的人后,他淡声道,“殿下不必过于苛责,欲登金銮殿,如今种种,迟早应割舍。”

“从瑾说话还是如此不留情面,”宋誉启苦笑一声,“你说的对,孤一时着了相。”

“今后若有不明之处,也望钦能多为孤拂扫灵台。”

陆明钦未置可否,如今他这般说,皆因太子仅是太子,若今后二人互为君臣,即便宋誉启再宽厚再仁爱,也必不可能如此直言,那是谏臣该做的事。

宋誉启叹气,眼里不复原先的忿然与郁郁,反而浮现些怜悯与悲伤,“父皇他到底身子不好,到底也管不了孤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