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人早在谢夫人收束衣袖时便已跟着提膝襕,他避过这一福,又打躬还了一礼,湛蓝色衣摆微扬,他郑重其事道,
“皇天后土,钦必不负所托。”
这两人在做什么呀。
谢知鸢坐上马车时还在嘀咕着,她不能理解娘行礼,也不能理解表哥行礼,最不能理解的是两人一道行礼。
徒留她一人尴尴尬尬在一旁听着他们打哑谜,两人辈分都比她高,难不成她也要打躬行个大礼?
且不说谢知鸢不能明达礼道,还在兀自揪手指头,那边厢长平侯回府后将府里平日的供奉同大夫全都唤了出来给小少爷把脉,又派人去宫里请御医,这一折腾就折腾到暮色将至,闹得阖府人心惶惶。
一处雅致厢房里,秀美女子在丫鬟进门时收起脸上的慌乱,故作镇定问,“如何了?”
可紧捏住簪子的手上的轻颤却将其紧张惶恐全然泄露。
桃香望着自己最敬爱的小姐,眼里的泪簌簌下落,“侯,侯爷他,他全发现了”
“怎会如此”安珞失神呢喃,一下握上桃香的手,眸光暗含期盼,“你听错了是不是,一定是你听错了——一定是,”
她谋算了这么久,甚至买通了府里所有大夫,他们原先自是不同意,但安珞承诺当上侯夫人后必许以好处,且那毒也不是谁都能发觉的,这一下瞒,就瞒到了现在。
“小姐,”桃香反攥紧她,“小姐你清醒一点,咱们快跑吧——啊!”
她被安珞一把撂到了地上,向来端庄的女子声音竟变得尖锐起来,“都是你,我只要说都是你——”
“小姐!”桃香打断了她,她早就知道小姐的秉性,是以如今见其这样也不稀奇,若是真能替她顶罪自己也甘愿,但听到她的话语难免有些心凉,她凄惨一笑,“瞒不过的,那些大夫都见过您。”
安珞理智回归几分,自是明白自己方才的话有多愚蠢,她做事向来沉稳,即便处处有漏洞也能找到转圜的余地,生来又有几分运道,是以顺风顺水长到大,直至到了陆府,才碰了个钉子。
这回也是,都快成功了,半路竟杀出个谢知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