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目的明确,先是朝向洗手间,接着在客厅短暂徘徊,然后很快地彻底安静下去。他途径的每一步,都有意无意远远避开了田云逐长久守望的这扇房门。
一扇房门,轻而易举地隔绝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关系,这让田云逐觉得窒息。
又在虚无的黑暗中按耐了一会儿,田云逐轻手轻脚下了床。他光着脚,打开房门。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声响,走到客厅沙发的一头缓缓蹲了下来。
姜浔就仰面躺在沙发上,一条腿别扭地撑在另一头的地板上。他刚刚被淋湿的发茬没有仔细擦拭,湿热的水汽混杂着因为过于浓烈难以被彻底冲洗干净的辛辣烟味,钻进田云逐近在咫尺的鼻腔里面。
田云逐跟姜浔的脸挨得很近,月光穿透阴霾把他们一同照亮。姜浔的脸英朗得让人心跳,只是脸色依旧很臭,眉头不耐烦地高高隆起。
田云逐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在他高耸的眉间轻轻一压,试图按熄盘踞在那里的隐隐怒火。可姜浔看都不看他,仍然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甚至连唇角都绷出了拒人千里的味道。
“浔哥?”
没有人回应。
田云逐悻悻地缩回手指头,腿酸到渐渐蹲不住,他就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跪坐在地板上,把头慢慢垂了下去。这个时候,他不敢再去抬头看姜浔的脸色,因为心里已经没有半点儿把握。
“浔哥,你不想理我,就听我跟你说吧。”
田云逐温软的气息全都喷进在姜浔左边的耳朵里。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这个人又任性又麻烦,脑袋一根筋,固执得不可理喻。你怎么生我的气都不过分。
但是,其实我这么油盐不进真的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你以为我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脑袋空空不管不顾来的漠河?实话跟你说,为了到这儿偷偷看你一眼,其实我思前想后足足计划了半年多的时间。我确定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也做了足够多的准备。光是找机会背着家人溜出来就花了差不多一个月那么久。
来漠河看看你,从这个想法开始萌芽到彻底占据我的脑海,已经成了我的一个信仰。靠着它我才能熬过一次次的病发,忍过一次次看不到尽头的治疗。
因为那个人是你啊,你是我灰扑扑的人生里面唯一光亮的出口,虽然冒险了一点儿,但我没办法不朝着你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