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在他勾陈帝君眼中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在她涂姬处便是没齿难忘的大恩,是以一直想着报恩了却这么一桩事儿,奈何一直不得其法。因着不得其法便一直存了念想,念想多了便变了味儿。
残影仙官从内袖中取出一瓶从太上老君处讨来的忘情之水,他捧着药瓶望向涂姬,此刻若他再出口说些什么便显得过分了。涂姬顿了顿,她听司命星君说过,九重天宫的太上老君处有一种能让人忘情的药水,想必便是此物吧?
涂姬黯然垂泪接过残影仙官手中的药瓶仰头喝尽,忘了兴许才是最好,苍天许是瞧她涂姬过得太好,是以才让她有生之年碰上这么一位完美的神尊。
残影仙官蓦地施法把她化作原身,随手在她身上掐了个隐身的障眼之法,把涂姬塞入宽大的袖子中一路护送她离开南天门以外的三丈之地:“涂姑娘,慢走,往后非请勿来了。”
涂姬幽幽转过狐首,算是明白了勾陈帝君终是饶了她一命,可也搁下了狠话“非请勿来”——他连往后的匆匆一瞥也不愿给她了。诚然,他勾陈帝君一直未曾仔细瞧过她,甚至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拒绝之姿。
送走了涂姬,残影仙官这才捋了捋衣袖佯装无事往回走去。这一路上他止不住猜度帝君几时变得这般仁慈?四百年前他曾有幸追随着勾陈帝君出征青丘,早已见识了他乃是何等铁血的手腕,对于冥顽不灵的九尾狐仙族乃是手起刀落,即便那时天族正值劣势,勾陈帝君的气势仍旧是势如破竹般。
残影仙官归来复命之时,荀旸正看着经卷,他的目光不曾从经卷处抬眸,翻书的动静有点儿大却也非故意为之。“是本帝君说得不清,抑或是尔如今有恃无恐?”
他适才乃是吩咐残影仙官当机立断灌下太上老君的忘情之水,直接把涂姬从颢天押送至南天门撵走,而残影仙官却是以障眼之法把涂姬窝藏出去,末了还不忘千叮万嘱涂姬好自为之。他很想知晓为何残影仙官要这般阳奉阴违地擅作主张。
他挺拔的身姿散发着仙风道骨甚是缥缥缈缈的祥和之气,可这祥和之气下又略微带着几分暗涌的气息。他就如天生的皇者,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不得不生出敬畏之心。
“回禀帝君,卑职以为以为卑职担的是黅霄宫仙官,卑职出手便等同于帝君出手因着关乎颢天的颜面是以卑职以为若卑职这般撵着她走到南天门岂非让帝君清誉雪上加霜”残影仙官几乎把两片唇抿得发白。
说到底他这般阳奉阴违不过是为了帝君的清誉,帝君乃是君子坦荡荡了这二十五万年之久,奈何在这一百年里,帝君的清誉被涂姬败尽了不少。帝君虽仍旧克制,可并不能控制他们这些座下之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