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善于音律,单柔主攻乃是古琴,她则是批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的手过于细小这一搾怎也比单柔的短些。唔,该是说,单柔与帝君在抚琴之时皆是清雅得让人生不出一时亵渎的欲念,不似她主攻批把,撩拨间总显得过分红尘。
说起这红尘之事,似乎总让人欲求不满、得寸进尺,她忍不住逸出一声喟叹。不得不承认,天嫔单柔揣摩得不错,她确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甚至经已通晓了这男女之间的承欢。
他,大抵该是没什么隐疾,因着承欢之时他素来热情且勇猛,从前她因着年幼无知不识这男女情爱乃是身不由己的情动。诚然,这事态的骤变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饶是记得今年年初正值“守岁”之时,因着她着实哈欠连连,荀旸只好提出行酒令作醒神之用。闻言她乃是点头如捣蒜,也不知可是时运不济,她竟输得连罚了两壶梅子酒。
待得酒劲上头,她只剩下被照料的份儿。喝过醒酒汤,她拐入小榻瘫在上头静待灵台缓一缓。诚然,她的灵台本就清醒,奈何这手脚却不怎受控,竟任由他那张柔软的薄唇如春风般温柔地拂过她的五官,最后落在她的樱唇之上。
像是蓦地读懂了他那双沉稳锐利的星眸为何炽热,她怯怯垂下微醺的杏眸不安地推拒。而他沙哑的一句“安儿,许我照拂尔一生,可好?”竟迷得她如中蛊毒般螓首轻点,那一刻的悸动到来,已然顾不上“分寸”二字的参悟。就着这缱绻缠绵的情动,这一床小榻成了两人颠鸾倒凤的一方吉地。
她越发不喜与单柔细谈他的事儿,她自问也非容不下人的主儿,为何单柔却总是三番四次地刺探她与他之间的事儿呢?单柔有倾慕他的自由,可她也有喜欢他的私心。纵然知晓了又如何,她还不是红着双眸不甚欢心地藏在东北寓所哭泣,而她除却递一递帕子便也无旁的话能细说。
九重天宫看似庄严肃清,却也是个层出不穷的是非之地,这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是闲不得。黅霄宫外的仙僚不知,还道她元安阳何其骄纵跋扈,就连温顺的天嫔也得自敛锋芒方能觅得一处喘息之地。
第十四章
而实情乃是她看似骄纵跋扈却也是最为心软之人,她知道天嫔喜欢勾陈帝君是以一直照料她的所思所想,感情乃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儿,她元安阳纵然吃味不也得保持着帝后该有的度量么?
她并非不曾想过潇洒抽身,奈何每每在他那双沉稳锐利的星眸凝视之下又或是柔情似水地唤她小名之时,本是已到嘴边的话也变得如鲠在喉,更遑论那颗不安分的心思乃是如何说服自身:“下回再说”。
这桩桃花算是她偷来的么?明知单柔待他存下两万年的男女念想,而她竟为贪图一刻的温柔而放纵自己沉沦这桩迷雾般的桃花障。仳离之事如今怕是再难成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