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乃是帝君的地,诚然坐并不碍事。奈何便是因着帝君这般心血来潮,妾身今日终是悟得功亏一篑的含义。”小帝后近乎崩溃地把螓首垂在书案之上,“作数可好?妾身近日已埋首于这字帖之中,不知这朝夕更替为何物也。”

“尔是帝君,抑或本帝君才是帝君?”他好意提醒,小帝后素来待他没有少女崇拜,想必此刻更是在心中咒骂他上千百回。

“帝君待妾身嫌隙极深,既是相看两生厌,何不撰写休书一封,好让你我各自觅得良人?”她是个神女仙子,并非他勾陈帝君豢养的灵宠,喜欢便呼之则来,不喜欢便挥之则去。

“尔!终日伶牙俐齿,尔无需再去骊山,留在这黅霄宫与本帝君大眼瞪小眼!”她胆敢忤逆他的意思?!本欲好生说话,不想却招来她这般态度。他前来此地怕是自讨无趣吧!

他近乎迁怒地拂袖而走,身后的韩林神官更是巴不得把小帝后生生掐死:“小帝后何必逼得帝君这般恼火?!”

“你主仆二人乃是一丘之貉!”小帝后乃是气得火冒三丈,纵然在骂骂咧咧也不曾忘却执起椅子上垫腰之用的绣垫往韩林神官身上砸去。

这思绪一经流转便如细水长流般,脑海中的画面飞转得破快。

四百年前青丘的平定之战,他的兵马与姒昭的兵马对峙,姒昭显然是瞧出了小帝后已有三月的身孕,是以特意挑小帝后与她对战。

作为副将的她出列迎战,因着要保护腹中不过三月大的胎儿,屡屡险些被姒昭挑下马。这场对战于姒昭而言怎也是落了个下乘,为了惹怒小帝后,她乃是极力抹黑那夜潜入他意识之事。

素来孕妇便是忌讳情绪不稳,她终是被姒昭之言引得露了一处纰漏,便是这纰漏让姒昭有机把她挑下马。此番变动确是让他措手不及,他以捆仙绳从姒昭马蹄下把倒地不起的小帝后扯回来。

施展一招鬼哭神嚎的法阵困住了几万狐族精锐大军的心神,再以索命梵音乱了其思绪,狐族精锐大军因着心神错乱自伤残杀了不少兵力,天族算是挽回劣势。待得勾陈帝君横抱着她极速狂奔至药君营帐,她已成血崩之势,鲜血早已染红了大半的下身衣衫。

屏风之内是小帝后撕心裂肺地承受骨肉剥离之痛,屏风之外是韩林神官与元珩神君陪着他强打精神的等待,看着小帝后的医帐仙婢泣不成声地以铜盘捧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小女胎,须臾间便化作一具顶着两枚小小犄角的银白龙骸,他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地挥手让她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