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长辈,如此的面对面平静说话,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喝了两杯而已,这一路都没人查,走走走,快点上车。”他酒精上脑,脾气便很急躁,扯着她上车,不想听个小丫头的话。
“我不去,另外您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我会让我爸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给您。”她甩开万卢拉拉扯扯的手,冷静地丢下一番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越要是知道他竟然酒驾,肯定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他任职的,当年的意外毁掉的不仅是他的右腿,他怎么可能让女儿身边有这样的隐患。
万卢游手好闲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份活儿,工资是平常人的两倍,轻轻松松就让一小姑娘否决了自己,他怎么甘心?他急躁不堪,三两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宋酌,猛地拽了她一把,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闹什么呢,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么!我是你爸的表哥,我妈在世的时候可没少疼你爸,现在发达了,就狗眼看人低是吧!”
“那这是你对雇主的态度吗?”
宋酌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顿时火冒三丈,她也不管什么破长辈了。教养不是用来面对粗鲁的,她的忍耐早已封顶。
宋家发生变故前,也没少帮衬这个表叔,“宋家对万家问心无愧,可您呢?帮您做生意赔本,给钱您三两天又来要,雇您开车又喝酒,还总是不准时,别怪我说话直,您这样的根本扶不起。”
万家早年确实富庶,但悉数败光在他这代,宋家一帮再帮,也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越是窝囊的人,心里越是脆弱,稍点刺激便要急得跳脚,万卢也不例外。他绷紧牙槽,扬手就朝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的脸上甩去。
下一瞬,他的手被扣住,只来得及看到只肤色健康、手背青筋乍起的手,他就被一阵力道推倒在地。
是同她一起上外教课的男生,他生得魁梧结实,黑着脸正要踹上去。
被宋酌拦下了,“别踹,他是我表叔。”
倒不是心软什么的,只是要真把他弄破点油皮,他估计要讹上自家不肯走,无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其实周逢松和宋酌是同个小区的,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如今在同个外教家上日语课,人很热心肠。
刚才,他见宋酌被她家的司机拉扯,急忙追了上来,刚好拦下那巴掌。
听她说这是她表叔,这临空一脚怪尴尬的,悻悻地刹住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遇到坏人了。”
宋酌冷冷朝万卢投去一眼,“我表叔也不是什么好人,多谢你帮忙。”
万卢听了想动手,又忌惮旁边的周逢松,只好骂骂咧咧走远了。
这样一来,她正好和他顺路走回小区。
两人一前一后,他在宋酌后边,抬眼看去,身影清瘦纤美,墨色如缎的头发被风荡漾起小缕,黄澄澄的余晖宛若条发带,落在她头发间,企图将垂散的青丝束起。
他小时候就觉得宋酌是孩子里最漂亮的,如今亦是。他追上和宋酌并行,终于憋出句话:
“宋酌,你还记得我吗?”
“嗯?记得啊。”她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