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看她一个人搬不上来,东西太多,这大包小包的。就……就……”
像是在交代“作案原因”一样,不知怎的,男孩也怵起黄凛柔来。
趁着他啰嗦的空档,黄凛柔将其审视了个遍。个子不算高,目测没到一米七。一米六八?一米六五?说不好。
长得挺利落,此时战战兢兢地望着黄凛柔,倒像只受了惊的小狗。
“我找的那个司机,只管送到楼下……”盛荷衣接话道。“好说歹说也不愿意送上楼,给钱也不干。非说我东西太多,太累。”
“哦……”黄凛柔舒了一口气,扭头傻乎乎地看着盛盛。“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还想问你,不是说就你一个人住嘛。”
盛盛的嘴角有点撑不住,但还是硬挂着笑。初来乍到,和舍友搞好关系是最要紧事。尤其第一天,也不能上来就让彼此难堪吧。
“加个微信,小朋友?”忽然转身问那男孩。“晚上我收拾好了,请你吃饭呀。”
少年忙摆手拒绝:“不不不,应该的应该的。”
“唉呀什么‘应该’!”盛盛伸手去摸那男孩的裤兜,男孩吓得连连后退。她轻轻拽了对方衣服一下,笑道:“快把你手机拿出来,别逼我抢呀。”
快下雨了,天气本就发闷。又是搬行李,又是爬楼梯,男孩早已汗如雨下。黄凛柔用余光瞥他,只见他太阳穴上有汗滴,面颊上也有汗滴。
脖子上也有汗滴。
总之,在盛盛的强攻之下,扫码、加好友,一气呵成。
期间,二人的身体接触多得很,这让黄凛柔很不舒服。“你有钥匙吗?”她试图确认。
显然,这也是没话找话。盛盛点头道:“有,你给过我。”说罢,又笑。那笑容十分美丽,像盛夏湖中尽情绽放的一支粉艳荷花。
有海碗大、开得最猖狂的那种。
黄凛柔有些失神,目光黯淡了一会儿。盛盛见她呆住,便自顾自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长发收拢束起,霎时,肩颈一阵凉爽。
“我先搬。”盛盛赔笑道。“门开着,一直进蚊子。”
“哦哦!”黄凛柔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提盛盛的箱子,却意外纹丝不动。盛盛客气道:“装得多,沉,哈哈……我自己来……”
黄凛柔的手便当真缩了回去,点头道:“呃……好。那我上楼了。”
而后,便一溜烟跑回客厅。
接着,盛盛听见,那塑胶鞋底打在木梯上,“噔噔噔”的声音。
……
“姐姐,我也先走了,还有点没送完。”少年边退边道。“走了啊。”
差点忘记身边还有个人,顷刻又是语笑嫣然。“诶诶诶,来喝口水。”三步并作两步,盛荷衣追上少年,顺势拧开矿泉水的盖子。“晚上找你吃饭,记着呀,不许约别人……”
***
少年叫明海,乍一听像个和尚,其实真的姓“明”。
他今年十五岁,过了生日就是十六。不过生日在初冬,年纪的增长总是晚上那么一些。
明海不是一开始就在老城的。刚出村时,跟着教维修的师傅干起了售后,各地游荡的那种。年纪小,出于安全考虑,没人愿意要他,是老师傅说尽好话才能把他带在身边。
工资少了点,或者也不能叫“工资”,只当是“补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