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在乎的那一个。

她终于在的元月的最后一天追上了滕鹰,付紫翡蜷缩在床头,面色青黑,手脚上都是痉挛过后的红印,他的口中,甚至在不受控制地流涎水。

大悲大落,忧思难遏,辗转颠簸,不可以做的事,一桩桩做了遍,“让我先医他。”

“医他?自己的男人就知道好好医了,别人的就随手抓点药了事。”滕鹰的手指骨捏得咔咔作响,“我不过离开了十天,不过十天,你就把兰儿送上了黄泉路。”

“我治不好他。”

“治不好?治不好?一句治不好就完了,秦矜禾,我要你以命偿命。”滕鹰慢慢朝床铺走去,“我要你亲眼看着你自己的男人死在你面前,痛苦无比地死去。” 一只手贴上付紫翡的脖颈,“江湖上都说,鬼医谷的人无情无爱,依我看,还不是凡人一个,你想要他怎么死?说出来,我成全你。”

“滕鹰。”

“怎么?怕了,怎么不动手?鬼医谷的人不懂武功,不过我听说你还是将门之后,练得一手好剑,怎么不来打我?”

“我是个大夫,我不杀人。”

滕鹰仰天大笑了起来,“你不杀人?你不杀人?我真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照我看,被你送上黄泉路的人,可比我还多,你问问你自己,你手里的人命,究竟有多少条?”

“三十七。”

“什么?”

“三十七个,我没能救活的人,他是第三十七个。”

“我不准你提他。”

秦矜禾恍若未闻,她慢慢走近,“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他的死讯,他说你会发疯。”

“别再提他,你听到了没有?”

“我把他的骨灰埋在了鬼医谷后的树林,那块地上,种了一棵蝶兰。”

“别再提他,我说了别再提他。”滕鹰捂住了自己的脑门,秦矜禾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滕鹰,放下吧,他不会喜欢你变成这样子,那株蝶兰生的很好,你为什么不去看看?”

“不准提他,不准提蝶兰,我不会上你的当。”

“他总是喜欢自言自语,他说你答应他会退隐江湖,会在你们的家门外种满蝶兰,可你答应了三年,你依旧还是鹰帮的帮主。”

“你闭嘴,不准再提他,你没有资格来教训我。”

“是,我没有资格,可你却在他重病的时候将他送到了鬼医谷便自己一走了之。”

“我以为你会医好他。”滕鹰大吼出声,秦矜禾紧紧握着拳,声音却低得风一吹就散,“我也只是一个人,每次有病人来的时候,我都在祈求,这一次,再不要承受那种眼睁睁看着人死去的无力感。可一次又一次,我都只能无能无力。”

“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你害死了我的兰儿,你害死了他,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死了,死了…”滕鹰一声又一声重复着,神色恍惚,视线一直停留在付紫翡的身上,“他死了。”

她自己一个人又笑了起来,“兰儿你可真了解我,我疯了,我是疯了,早就疯了。” 不等秦矜禾反应过来,她突然间浑身震出一道劲气,紧接着,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地去。

“滕鹰。”秦矜禾蹲下身去扣她脉门,叹息着伸手合上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