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王,轩辕厉。

她大权在握,一手遮天,推上八皇女只因为她最容易掌控。

那些明里暗中都无法道清的传言,大家却心知肚明,皇帝不过是个傀儡,这天下间真正当权的人,是厉王。

那时,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女人,就会是他的妻主。

十年,整整十年相伴,终有一日,她身首异处,而他,含笑相随。

就好像,他怎么会想到,本应踏上黄泉路的人,却回到了十五年前,他,沈醉,相府九公子,今年,不过堪堪十岁。

八皇女仍是八皇女,厉王还是厉王,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沈醉模糊了双眼,自从醒来以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见到她,见到她好好地活着。

前世的一切都如同黄粱一梦,烟消云散,唯有与她的记忆,刻骨般清晰。

他的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伤,他却总是难以察觉,因为他要克制住自己双手的颤抖,他根本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前世心碎魂断的痛还镌在胸中,只有她能治愈。

每日清晨睁眼之际,他总是难以习惯于相府房内浅青色的帘帐。梦中,有那床顶的大红色帷帐,床畔画着露骨春宫的屏风,墙上那狂狷的泼墨山水,还有,身侧的体温。

轩辕厉,轩辕厉,那个女人就像是侵入他骨髓的□□,那个名字,早已用世间最锋利的刀刻在了他灵魂深处。

而这个女人,现在根本不认得他。

***

沈醉贴墙站着,强忍着自己想要扑过去的念头,他得想想,她们之间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是在他十五岁那年冬天,也是他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皇都还在下着雪,她穿着黑色猎装,在马背上高高看着他,突然间从背后箭筒抽出一支雕翎羽箭拉弓瞄准了他。

周围传来阵阵倒吸的冷气,她问他,“怕死吗?”

“怕。”他对她点头,她猛然松了手,那支箭在他耳边擦过,带起一阵风声,射入了他身边的雪松树干上,她收起弓,“那就滚开。”

沈醉叹了口气,实在不算个愉快的碰面,不过今日她既没骑马手里也没有弓箭,而他也比那时小了整整五岁。

“厉王殿下。”沈醉还没想完,倒是有个人在他之前开了口,一个侍从躬身在她身前,“谨王请厉王殿下移步正厅。”

沈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眼神又拉回了那些枫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