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
笔筒后突然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金黄色的毛发夹杂着些许黑毛,就着窗外透射进来映着白雪的月色,看得到两双滴溜溜转得正欢的琥珀色小眼珠,看了一圈,探出了整个小身子,还不足人一掌一握,小爪子踩在那女人留下的画卷上,转了一下,趴下身子四肢踩在画上嗅了几嗅。
却是一只小墨猴。
月色下,那是一幅美人图,画上的美人云鬓高挽,垂下几缕挂着串珠的发丝,月棱眉下是一双温和的眼,弯着的唇笑得雍容华贵。
小脑袋停在那人的眼角处,歪了几下,突然又站起来,爪子伸进砚台,沾了沾墨水,小爪子在眼角处涂抹了好几下,又在那女人的落款处加上自己的梅花爪印,这才满意地钻回了笔筒里。
温和的眼神不再温和,带着高傲和不屑,仿佛世人都该被他踩在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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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之,听我一句话,别去了。”
那灰衣女子勾起一个浅浅的无奈笑容,一手抓着装裱好的画轴,苦笑着搭上眼前人的肩膀,“情不由衷。”
“你会后悔的,人家终究是都指挥使的嫡子,母亲官拜正三品,而你,不过是一介寒门书生。”
“也许吧。”杭墨之握紧了手里的画轴,“我相信他不是这种人,他在雨中赠伞于我,那日在莲花湖畔,他也曾经说过,他不在乎我现在的身份。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他过上配得上他的日子。”
茅屋前只看得见她的瘦削背影,窗沿上覆盖的积雪上,正站着那小小的身影,前爪搭在身前,伸出一只朝前空挠了一下,似是想把她叫回来,却终是黯然地转过身去,跃下窗沿跳下去落在她的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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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呐你,我家公子岂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能见的,闪一边去。”
杭墨之一手推住了那快要被关上的门,递上画轴,“麻烦将这个交给于公子。”
那人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接了过去,啪得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大雪初霁,放晴的天有几分暗沉,杭墨之单薄的衣服在寒风中没什么抵御作用,没多久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搓着手在门前踱步,过了许久,那门终于又被来开,她走上前去,那守门的女人一把将她的画轴丢出来,“公子说了,你别再来了,他不会见你的。”
画轴被丢在路当中,很快就被雪水浸透,湿漉漉地再也无法提起。
杭墨之愣了一愣,看着那画轴,门又被重重关上,徒留下一声回音,似要穿透人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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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渐渐融化,街道的下坡淌着潺潺雪水,貂绒披风下包裹的一丝不露的年轻公子在人的搀扶下下了华贵的马车,身侧剑眉星目的年轻女子同是一身常人难以奢望的华服,护着他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