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绞了绞手指,“可是,师傅,你还是我师傅,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是…”
“我明白。”陆九阴轻轻地打断了他,“在你心目中,我仍然是你师傅,夭夭,我没有要你不再当我是师傅,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对你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无法是单纯对着自己的徒儿,可说到底,你还是我的乖徒弟。”
她腾出一只手抚上他的侧脸,托着他的脸,“夭夭,我们永远都是师徒,永远都不会改变,就算我们和这世上所有的妻夫,所有的师徒都不一样,那也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好好地在一起,不是吗?”
陆夭偏过脸在她的掌心蹭了蹭,开心地弯起了眉眼,师傅就是师傅,虽然钱秋水和他说了半天,说他要当师傅是妻主,可他总还是转不过弯来,果然只要师傅一句话,他就都想通了。
师傅还是师傅,他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也许,师傅也是他的妻主,可那有什么关系,她还是他的师傅,陆夭探起身子,在她侧颊上亲了重重一口,“师傅,那能不能告诉你最喜欢的徒儿,你到底多大了?”
“想知道?”
“嗯,嗯,师傅,你告诉我,我给你洗脚。”
“洗脚?洗澡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师傅。”
“你上次不是问我春凳是用来干什么的,我想下次我会告诉你。”
“师傅,我现在不想知道别的,我就想知道你多大了啊,师傅——”
***
帝都的秋夜,凉如水,落叶在风中被呼啸着卷过枝头,陆九阴按了按眉心,她学医不是为了来广陵堂当一个坐堂大夫的,更何况,十个病人里有半数都是来求美白修容方的男人。
她慢慢悠悠地走会简陋的药庐,一身素色白衣在夕阳下被拉得好长,单薄瘦削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寂寥,十六年了,以后,也会一样吧。
可是,陆九阴怎么会想得到,她的人生,就从那一晚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69章 水墨丹青之墨猴
夜风凉透,结着薄冰的水井前站着一个一身灰衣的女子,眉清目秀,颀长瘦削浑身无三两肉,井内倒映着一轮圆月,那女子扔下水桶,有些吃力地打了一桶水上来,拎着水桶向不远处的破败小院走去。
叽叽。
安静的屋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声响,那女人放下水桶,书案上昏黄的灯光下摊开着铺好的纸笔,砚台内刚磨好的墨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醇黑色光泽,干净的宣纸一角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梅花印,还不及她的小拇指指甲瓣大,浅浅的墨色,淡淡地盛开。
那女人取过书案一角的半个核桃壳,盛了一点水,依旧放在原处,眼神落在书案边的笔架上,喃喃低语,“小东西,还是不肯出来吗?”
安静的屋内只有烛火轻爆发出的劈啪声,那女人弯了弯无甚血色的薄唇,饱墨落笔,浅浅的眉眼,浓浓的书卷气。
圆月当空,腊月的雪,终在夜半纷纷落下,鹅毛般渐渐覆盖上了井面,茅屋内的烛火熄灭,不久便传来了熟睡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