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恨阁。
凤绿面前坐着的就是觅凉榭的主人——燕丹,北漠清谈第一人。这个似秋风般的男子,有着淡如秋水的眼眸,轻如飞絮的笑容,只不过那一头灰黑的长发令他有了沧桑的染色,显得孤独和落寞,否则任谁也不会相信他已将近四十岁了。
燕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披散着的灰黑长发细碎得略过耳畔散落至唇边,看着凤绿,“少主。”
“燕丹叔叔,好久不见。”
“从第一次见到芷素到现在不过十几年罢了,可惜时光太长,我追不上她离开的脚步了。”燕丹的声音像远山上的箫声比月夜下的湖水还波澜不惊,“不曾想来找我的是你而不是你哥哥,既然你来了,就是这觅凉榭的少主。呵呵,当初的小宁儿长大了,连神情也已极似你母亲,和她一样,坚韧。”
“这么多年,一直知道其实是燕丹叔叔在帮千宁,否则有些情报千宁怎可能得到手呢。只是叔叔一直不肯现身,千宁也不好多调查什么。”
“我原本就是你母亲的手下,我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多年来,我一直在自责,若不是我犯了错,芷素不会死。”
凤绿看到燕丹的神情毫无变化,仿若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实。或许真正的痛,要用一生来饮咽,直到人心荒芜得风平浪静。想来父王也是如此吧。
“燕丹叔叔,你知道的,母后从未想责怪你。”
“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这一声‘叔叔’离得太远,我回不去了。”
凤绿从饮恨阁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一个小厮将她领进安排好的房间。梓翚和星晓已然在里面,斗嘴的声音还没进门就能让人听见了,凤绿也只得无奈的笑笑了。
凤绿推门而入只见梓翚半躺在窗子旁的一张小榻上,双眼望着窗外三方城的繁华,俨然是个无谓的看客,只不过一张嘴却不停地在和星晓你来我往,仿佛不亦乐乎。
“回来得挺早么,有点事要和你说。”梓翚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公子,我们可以留下了吧?”星晓抢过话。
“嗯,可以留下了,你去安排一下吧,我们在这里要待些日子。”凤绿拍着星晓的肩,示意她去打点一下剩下的琐事。
待到房门关上,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得汇聚到一起,凤绿抿唇一笑,只听梓翚已经开口。
“我打算去找老头子,我的住宿你就不用安排了,还帮你省了一笔吧。”梓翚又躺回塌上,双手交差垫在脑后,墨色的瞳盛满的像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失望。
凤绿走近梓翚,靠在窗旁,其实她风寒还未痊愈,这半日下来她又未曾休息片刻,早已有些吃不住了,说话再不是一贯的气定神闲,竟有些飘起来:“多谢梓翚你挂记凤绿的身体,若是真能找到救凤绿的法子,那——,那真是——”还未说完凤绿只觉身子发软,一阵晕眩径直便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