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猛地抬起头,隔一张茶几的宽度,蔚莱双臂下垂站立,就像某天下班回家站在玄关轻飘飘说句“你回来了”,她似乎根本不想多问。
周礼将卡推回去,“这是你的那份。”
是房子卖完他给她的卡。
蔚莱仍站着,“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你如果非觉得是我的,算我借给你。”她重复问题,“都算上,还差多少?”
她越若无其事,周礼越焦躁。“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蔚莱却不理会,自顾自说下去,“我现在有房贷,手里没多少富裕,还差很多我得打听打听这房子能不能卖。杨林,我爸妈都能帮忙,实在不行……”
周礼站起来,他让自己稳住呼吸,用最寻常的语气试探,“你都知道什么?”
“知道你出事了,经济上遇到问题!”蔚莱音量加大,不觉带出些怒气。周礼未免太瞧不起她,凭什么认为她不能共同解决经济困境,又凭什么认定推开就是对她好的方式?
比之荣华富贵,同舟共济更为坚实。
蔚莱要的是这种拉不开斩不断的坚实。
周礼稍稍放松,却仍板着一张脸回答,“不用你管,我能解决。”
“怎么解决?”蔚莱冷笑,“你还有什么能卖的?”
“我怎么解决是我的事!”周礼故意去激怒她,“蔚莱你醒醒吧,我和你早没关系了!”
“没关系?”蔚莱在笑,声音却带了哭腔,“周礼,我们离婚离干净了吗?你有离婚证吗?”
被拆穿了。
一纸证书,连同暗藏的所有自私和侥幸。
他故意搁浅,故意不去提醒没有离婚证就没有法律效力。他企图用这种拙劣而无赖的办法绑住她,多一天算一天,多一时算一时,直到自己能光明正大走到她面前告诉她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周礼从未自私过,除了这件事。
可是蔚莱,现在的我恐怕做不到。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握紧双拳,起身朝门外走,“说完了是吗?明天十点,民政局见。”
温热的体温突然抵住后背,蔚莱双手环住他的腰,衬衫被死死拽住。
“周礼,我不想离婚,一点都不想。”
蔚莱告诉自己不能哭,不准哭,可一厢情愿涌出的眼泪还是将衬衫打湿了。她抱着周礼问,“你舍得我吗?”
年少时,她执拗地认为爱情是一件事。有表白,被接受,前因后果起承转合,它一定要是这样一件百转千回的事。可现在她想告诉那时的自己,错了,爱情只是一个人。他站在那里,他就是爱情。
失去你,我也许不会失去全世界。可我要花光所有的力气才能走进另一个没有你的世界,我试过了,不问不提屏蔽掉一切关于你的信息,可我就是走不进去。
周礼掰开她的手,他甚至都没有转身,径直拉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