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阿母,你们怎么来了?”褚蒜子惊喜地站了起来,盈盈一礼,又对司马聃道:“聃儿,见过你外祖、外祖母。”当年褚蒜子成为太后,临朝听政,有司提议,既然褚裒是太后之父,可以不行臣子之礼。太常殷融道:“卫将军褚裒,在朝廷则行臣礼,褚太后回家时则行家人礼。”庾翼、谢尚也表示赞同。于是,褚蒜子采纳了殷融的提议。
司马聃叫道:“外祖、外祖母。”
褚裒拱手道:“陛下。”
谢真石却一把揽过司马聃,把他揽在怀里,笑道:“乖,聃儿又长高了。”
褚蒜子道:“阿父,你几时回京的?”
谢真石瞟了一眼褚裒,道:“你父亲昨日从京口赶回建康,今日便急着进宫来见你了。”
褚裒道:“蒜子,此次阿父回京,确实有事与你商议。”
众人坐了下来,侍女奉上茶,又上了桃子、甜瓜等瓜果,轻轻退了下去,关上了房门。谢真石拈起一片桃子,喂给司马聃,司马聃倚在外祖母怀中,一边吃桃子,一边听外祖父道:“蒜子,你还记得以前在家中,我们曾说过的北伐之事吗?”
褚蒜子轻轻蹙了眉,那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谢真石笑道:“阿母记得,当时你还说,难道北伐一定不能成功吗?”
“哦……”记忆的闸门打开了,褚蒜子眉毛舒展,她想起来了,当时庾翼提议,令功臣子弟袭爵,父亲母亲就推断,这是为了北伐做准备。
当时父亲说……
褚裒的声音有些激动,回响在书房中,“当时我道,北伐未必不能成功,但一定等到北方有变。如今正是其时!”
“北方有变?阿父,您是说如今石虎已死,其诸子争位,正闹得不可开交?”
“正是。”褚裒深深点头。
石赵国主石虎,于上个月去世,太子石世即位,其兄彭称王石遵不服,发兵攻下邺城,将石世、石世之母刘太后、辅政大臣张豺全部诛杀,自己即皇帝位。沛王石冲、石苞不服,分别起兵,讨伐石遵。
褚裒捋了捋胡子,双目神采逼人,“如今天亡石虎,正是北伐良机。我听闻,东北的慕容氏亦欲讨伐石赵,我欲趁此良机,率军北伐,与慕容氏南北夹击,为朝廷收回故土!”
褚蒜子沉吟道:“父亲,其实桓温也上了北伐的奏章,会稽王一直置之不理。”
褚裒点了点头,道:“当年桓温不待朝廷令旨,便率军西征,已初露不臣之心。这几年,他在荆州自行其事,招募兵卒,对朝廷旨意越来越敷衍。如果再让他率军北伐,如果败了还好,如果胜了,只怕再也不可复制。”
褚蒜子点头道:“会稽王、殷浩也是这么说。”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年怕庾氏一族继续在荆州坐大,听了何充的建议,任命桓温为荆州刺史。不料,如今桓温似乎也步上了庾氏的后尘。人,都是会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