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年桓温父亲桓彝死后,家中贫困,母亲又得了重病,无钱买药,桓温不得已,将年幼的桓冲典押给一位养羊贩羊的羊主。不料,羊主为人甚好,表示他不要桓冲做抵押品,却想为桓家养育桓冲。为减轻家里的负担,桓温忍痛答应。
这次他入京,羊主给他来信,说近日正好他也要到建康贩羊,会带着桓冲一起前来,如果桓温有意,可来这个地址找他。
兄弟两人在桌边坐定,桓温将食盒放在桌上。
桓温上下打量桓冲,见他身量比上次见他时长高了些,面色也红润,知道羊主并未亏待他,还是问道:“阿冲,你近日可好?大哥托人给你带的书,可还在读?”
桓冲恭谨道:“义父待我甚好,那些书,也在读。遇到不认识的字,还请教了义父呢,不过有的他也不认得。”
桓温叹了口气。羊主虽然识得不少字,但毕竟是商贾,但他已经对阿冲甚好,总不能要人家还专门为阿冲请个先生吧?但阿冲这样下去,学业上非耽误了不可。
想到此处,他忽然道:“阿冲,也许过不多久,大哥就能把你接回家了。你高不高兴?”庾翼对他十分赏识,已答应为他运作承袭父亲万宁县男的爵位。只要有了爵位,也就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到时阿冲自然也不必再寄人篱下。
桓冲扑闪着大眼睛,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却又带着些许不舍,道:“高兴啊,能和大哥,和各位兄长在一起。但我也会舍不得义父。”
桓温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暗想,“阿冲的心地真的善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食盒,笑道:“大哥给你带了寒具,噢,就是撒子,快吃吧。”
桓冲早就瞟了好几眼那食盒,他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东西,正纳闷里面是什么,听说是撒子,高兴地咧嘴笑了,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是金灿灿的撒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大哥先吃。”
“哎!”桓温拿起一个撒子,桓冲也跟着拿了一个,放入口中,入口即碎,香喷喷的,真好吃。他以前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撒子。
他边吃边含含糊糊地问:“这是大哥买的?”
“不是,是位姐姐送给大哥的,说要带给你尝尝。”
“姐姐?”桓冲听到这两个字,抬头看了看桓温,见他的脸微微有些红了,不禁若有所悟,咧嘴笑道:“大哥,这位姐姐漂不漂亮,美不美?”他跟随着羊主住在市井之中,常见东家嫁女,西家娶妇,不时听到哪家的闺女喜欢哪家的小子啦,哪家的小子和哪家姑娘偷偷私会啦,之类的市井八卦。
“你呀,真的是人小鬼大!”桓温笑骂了一句,语气却很温柔,答道:“她……很美。”
桓冲又咬了一口撒子,托着腮,眨眼道:“这位姐姐这么漂亮,人又好,那大哥会不会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