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再次开口,却并没有什么人给反应,这是一只过分活泼,还不知道未来残酷的幼鸟,从听说过世界上有树开始,时不时地,它就会发出这样一声,大家已经习惯了。
“树。”
它又叫了一声,这次,因为没有人回应,而有些急切。
“看啊,”它提到了声音,虽然稚嫩:“是树,我看到树了。”
它的父亲终于回应了它,像是突然有了点气力似的,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伸手拦过孩子,顺势回应着:“嗯,是树。”
他只当这是幼鸟胡话,又或者,她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爹爹,看,是树,就在这里。”
幼鸟仍不放弃,它用柔|软的鸟喙轻啄父亲,几乎是执拗地,催促一般地,去叫他看。
父亲无奈,他顺应看过去,敷衍道:“好,好,我看到了,是树,是树……”
他的话顿住了。
在那本该永恒的黑暗中,那本该看不见一切的眼睛中,却看到了,在那缕细弱的光芒落下的位置,有一朵粉白细润的花。
花瓣层层叠叠,像是玫瑰,又像是月季,柔|软探出的软瓣,微微摇晃。
它静静地漂浮在那光里,漂浮在花瓣雨中,莹光温润,世间美好,是这黑暗周边中,唯一的光和色彩。
他几乎以为这是幻觉,是死亡前最后的回响,可幼鸟眼中的光,并不是假的,她仍在兴奋叫着:“树!树!”
“这不是树……”他喃喃开口,喜极而泣:“这是……花。”
泪滴打在幼鸟毛躁干枯的羽毛上,它抖了抖,并没有当回事,而是歪了歪头,问道:“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