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鲁晓颦听到儿子安好舒心地笑了……
苏金旺老伯和韦福贵一道出了牢房长叹一声:“好人呐……为何老天不长眼,却让为善的人遭罪?”说完拿灰旧的袖子揩了两眼,宽薄的脊膂挨了韦福贵和他一路商议着向织布坊走去……
第二日苏金旺老伯又和韦福贵一道过来,身上带了纸笔,他将它们交给鲁晓颦有些不快道:“先生遭此大难还要想着绣样,不是伤身?”
她接过纸笔,听见苏金旺如此一说笑了:“苏老伯,你不用担忧。我在这有事做才不会觉得难过……还有一事,我进来的时候给我拍了照片,照片他们是要给我的,你们拿去找小报登上,并且找几匹顶好的布拍了照片一并登上,让他们登报时多斟酌用词。”
“先生!这是做什么?常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最怕流言蜚语,以后出门脸面往哪里搁?出了这等祸事不是要藏着掖着才好?”苏金旺老伯惊诧地问。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福相依,祸事利用好了也未必不是福气的开端。苏老伯你若是想织布厂好,便答应我。”鲁晓颦见苏金旺老伯担忧,免不住解释道。
苏金旺听鲁晓颦坚持只得答应了,鲁晓颦又继续交待:“图案须臾间即可完成,明天请你们来把我画的图纸带回……”
两人都一口答应了。
待两人走了之后,鲁晓颦忍了身上的寒冷,把纸垫在木栏上小心地画着一早想好了的梅花扣,她画一下揉了发寒的另一只手,定了神回忆着往昔的种种,又伏在木门上继续设计图案,她泡在水里发胀的膝盖有些受不住挪动了脚步后又继续书画……
鲁晓颦在牢里关了几日后,苏金旺老伯按照她的话把鲁晓颦坐牢的照片发给了报社,闲言碎语最关不住,鲁晓颦欠缴税金的事传遍大街小巷,连那些素日买她布匹的太太小姐们也知道了,只是报纸写得声情并茂,倒像是亲眼瞧见了。如她所料那些人阅读之后觉得奇怪都想瞧瞧昔日的刺绣圣手是如何进了牢狱的?
又过了几日鲁晓颦刑满释放,她在苏金旺老伯等人盛情迎接下回到了家中,原本萍青也要来,鲁晓颦怕会影响到桂生,就未要她来。她在家躺在床上歇了多日后,有时萍青看她怪她拼命,她也只笑笑,央求萍青多照顾桂生几日,待自己康复就接桂生回家。
萍青叹息道:“你什么时候能想一下自己……”
鲁晓颦听不大真切萍青的话,此刻才惊觉自己的耳朵一直没有恢复,待萍青走后她拿手在左耳前拍掌试验声音好似被黑洞吞噬再也听不见……
鲁晓颦放下手苦恼极了,她坐在庭院中,靠着竹椅上仰头遥看青冥中聚散不定的苍苍白云一顿长吁短叹,人生倥偬充满了戏剧,有悲有喜,浮沉飘零……
忽而她又想到了织布坊……是呵……织布坊的前途多舛……如今她怎么有闲暇顾得了自己?此刻她心头鲜明地浮现出一个人的形象,一位喜欢各种古香时髦玩意儿的年轻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