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晓颦着急地放眼望去,一名伙计正抓起眉心、捂住胸口躺在地上不起,离他不远处散落着几匹粘了黑色土渣的绸布。鲁晓颦慌得跑进院子里,手捧着才典当衣物换来的钱道:“大老爷,税钱我已经带过来了。你放了我的伙计吧!”
“怎么?这是你的作坊?”为首的税官拿手抵了头顶的帽子流气地朝她打量了几番,不屑地从鼻孔哼了一声,“你可知道迟交了税,会怎么样?”
鲁晓颦垂下眼帘也不说话,去扶倒地的伙计。
“他妈的!我说话你听不见?哑巴了吗?!”那人不由分说地上前抓住鲁晓颦的领子把她从地上拽起,鲁晓颦单薄的身姿像扑簌的树叶抖落,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来人拖起身,头发也不知何时弄乱了一边。苏金旺老伯瞧见先生被抓,颤抖身子跑来阻拦,被来的几名随同者按住,压弯了身子跪在地上。
“放手!”天生傲骨的鲁晓颦扭动了身体欲要挣脱,在与对方的撕拽中不惧色地拿胳膊抵挡,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愤意。
“狗崽子,还敢反抗!”鲁晓颦的傲气激怒了税官,他的威严岂容反抗?男子抓住鲁晓颦头顶的头发毫不手软地甩了她几个耳光,起落的手像初落的雨点砸在她白皙的脸上,起了红紫色的手印。
鲁晓颦只觉的眼睛辣得疼睁不开,连说话的劲儿也使不上,税官不解气地揪扯住鲁晓颦的头发,又朝她脸上猛搧几个耳光,鲁晓颦两眼昏花之际,感到左耳一阵“嗡嗡”轰鸣声,仿佛有什么从耳朵流淌顺着脖子滴下……
“先生!先生!”苏金旺和几名伙计看见鲁晓颦的耳朵被打出血惊得一同喊道,韦福贵则吓得双腿哆嗦,他双手努力抓住腿弯,却怎么也站不直。
他们的声音变为一种怪音在鲁晓颦的脑中萦绕,却听得不大真切,她勉强地睁大眼睛努力地去看他们做什么。她的目光游移到眼前的男人张合的双唇上,他瞪着自己张嘴似乎在说什么,包着的金牙在自己眼前不断晃动,鲁晓颦的左耳始终嗡嗡作响,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她的脸已经被打得发麻,感觉不出疼痛。
“把这婆姨给抓起来!反了不成!这就是你们的东家?”男子冷哼了几声,“拖欠税金,是要坐水牢的,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说完男子大步朝前走着。
和税官一同来的几名男子凶神恶煞地抓住鲁晓颦的胳膊,在几声斥骂、吆喝中将她带走……
鲁晓颦不知何时才完全清醒过来,她捂住自己鲜血早已冷晞的左耳瞧了眼周边。此刻她深陷一座漆黑的牢房中,鲁晓颦艰难地迈开双脚行走在一滩水潭中,水漫过胸前朝她涌来浸湿了身上的衣服。监狱里刮进一阵阵阴冷的风,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不住地发冷,鲁晓颦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抱住自己,可寒气还是从水里钻出,像一条条毒蛇咬噬自己,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在寒气里不断僵硬。
方才浑浑噩噩中被带进来时一名官差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说是留了底。从未受过如此大苦的鲁晓颦忽然茫然了,不知道此后的日子会怎么样,是否会被他们折磨死狱中?她摸着发麻的脸庞挨近了牢门走去,她更不知道自己两边的脸肿得老高,全然没有了素日妍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