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鬙殷见鲁晓颦点头答应,也舒了眉头道:“麻烦靳伯了。”
“使不得!使不得!”靳伯见齐鬙殷要向他作揖,慌得乱了分寸也连忙低头回礼,口称:“哪有主子向奴才行礼的?”
“靳伯如今便是你的不是了,我们沦落在外,寻常规矩减免便无需做排场。如这也讲究那也使不得,如何生存?”
靳伯见小主人这番理论有些道理,便不强推,拿了袖子擦了擦桌子,寻了两只崭新的煤油灯来,点着了火,仍用灯罩罩上拧了灯芯,火苗窜得老高,在透明的灯罩里结了火红的灯花。
“这还是老主人给的,我们粗野之人用不得这好东西,你看灯还亮着很呐。可代替喜烛。”靳伯又乐呵呵笑道,他脸上折叠的皱纹也平缓了许多。
齐鬙殷喜道:“此物甚好!”两人整了整衣裳拜起天地,拜完天地后又是对着桌上的两台煤油灯一拜,及至齐鬙殷、鲁晓颦二人对拜,方是礼成。
靳伯倒是一直念叨:“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靳伯过去识了些字,出口也能说出一些文雅的句子来。
是夜,凛风刮了格子纸窗户呼呼作响,寒意从发根攒进了头皮里,靳伯虽铺了几床棉被,毛孔细微之处无一冻得发麻,双脚几欲挪不开。鲁晓颦靠在齐鬙殷怀里倒是春情盎然,忘却了侵身的寒冷。
“此后的日子不再是你从前过的锦衣玉食,少不得四处奔波,至于丫鬟、嬷嬷伺候人的人也没有了,我担心你娇贵惯了熬不住。”齐鬙殷拥紧怀里的玉人若有所思道。
“不习惯也得习惯,如今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嫁你便是生生世世的夫妻,若食菾草野粟我也心甘情愿,只是你必不能负我。”起先鲁晓颦温婉可人地伸出两只胳膊环住齐鬙殷的脖子,粉嫩的胳膊上套住的两只白玉镯子滑到胳膊下,衬得她肤色更是如凝脂般润美,她抬头在黑暗中找寻齐鬙殷如星辉的眼眸,寒风推动木窗吹破了泛黄的窗纸,微雪漏进屋内,如落莹之火飘舞窗棂下。
“我齐鬙殷又怎是如此无耻之徒?”齐鬙殷正色道。
“男子娶了妻又要纳妾,不如意者停妻再娶。歌编的倒是好!'世界新,男女重平等。文明国,自由结婚乐',还不是男权至尊!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做不得一丝一毫的主儿。良贱不能通婚、同姓不能为婚、寡妇不能再嫁,否则便失德失节,违背宗法礼制。女子背德,祠堂也能随便办了家法,或沉塘,浸了猪笼。”鲁晓颦论到男女不平等侃侃而谈,顿生许多说不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