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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裴辛夷早起和Maria一道烤吐司,看见阮决明走来,笑着迎上去。他的领带搭在脖颈上,还没来得及系。她什么也没说,拎起领带就帮他系上。
“我像不像好好太太?”她抬眸说。
阮决明笑说:“你确定?”
“我只在阿崇第一次穿正装的时候系过领带嘛。”
阮决明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挑起系得丑兮兮的领带看了一眼,打消了重新系的想法。
慢慢吃完早点,裴辛夷把两个睡眼惺忪的小孩叫出来。裴安菀说了道别的话,还是抱着阮决明不肯撒手。
“好了,再抱下去,阮生的航班就要飞走了。”裴辛夷说。
裴安菀亲吻阮决明的脸颊,依依不舍地松手。
裴辛夷推了推站在一旁的裴安逡,柔声说:“仔仔呢?”
“Bye-bye.”裴安逡抿了抿唇,垂眸说,“要常来看我们哦。”
阮决明一顿,抱起他来,揉搓他圆乎乎地脸蛋,蹙眉笑笑,“一定。”
“我还是送你去机场……”裴辛夷说。
阮决明说:“不是讲好了?我不喜欢,好彩妹送我就得了。”
公寓门关上的时候,裴辛夷感觉到了短暂的空白,就像有什么从身体里抽离出去了。
“人走了,还看乜嘢?”冷不丁响起曾念的声音。
裴辛夷转身,对她笑了一下,“念姨,我想你该清楚,如果不是你,一切都不会这个样子。你说,如果他知道了,你会怎样?”
曾念也笑,肯定地说:“你不会让他知道的,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年冬天,裴辛夷对阮决明说,明年六月在法国里昂一间咖啡馆见。七月去越南,在罂粟花田,他说他没有去。其实他去了。至少她听裴安胥说,他曾在法国念了一年fine art。
裴辛夷不知道,阮决明去法国留学的机会来之不易。
他恳求父亲送他去法国,还被父亲认为是想逃避家族生意,软弱的表现。好在当时有位法国人和父亲在谈生意,父亲认为这也是一个逐渐参与的契机,托法国人的关系,送他去留学了。
阮决明在法国待了一年,中途返回越南拿了几次货。六月过了,圣诞节也过了,他还是没等到要等的人。他预料到了,嘲笑自己不该相信骗子的话,毅然退学。
阮决明亦不知道,裴辛夷根本没机会去。
她订了去法国的机票,说想去过夏天,可曾念察觉出不对劲,逼她说出实情。曾念知道小孩们的父亲从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变成了阮决明,感觉到了危机。
裴辛夷每次出发之前,小孩们都会生病,感冒、发烧、支气管炎、肺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都是曾念设计的。不得不说,曾念是一个合格的护工,总能将小孩们的病控制在危及性命与过重之间。
曾念淡漠地说:“你该感谢我给你上了重要一课。朋友转眼就可以变成敌人。”
裴辛夷明白了,曾念对小孩们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只当他们是棋子。就像她于父亲来说,也只是尚且可以利用的棋子。
裴辛夷确是学到一课。人人唯利益至上,连情感都可以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