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松开手,祈微微笑了起来,眼角隐约有泪。
「骗子。」
无尘不会答应他永远的。
看著祈世子又陷入梦境,柳残梦把玩著手中的小罐子,不意外在盖内发现小篆的无尘二字。
「永远是吗?」悠悠一笑,柳残梦伸手理了理祈汗湿的浏海,「敢要我答应,就不可以後悔。」
他知道自己在作梦。
同样的景象,他早已看过数十遍了。
如同以往每一回梦的开端,他倚在门口,看著少女梳妆。雪白的玉簪粉,浓艳艳的困脂膏子,一点一点地点上女子绝丽的容颜,甜香满身,屋内浮金跃动,阳光下连尘埃似乎也染上了喜庆。
脂粉的香气是他熟悉的。女子平日素妆淡裹,不著脂粉,这些都是他在家里自己制的。紫茉莉采来种子,捣取其仁,蒸熟了磨成珍珠粉,幽幽暗香;珍珠粉到了秋天容易乾燥,他又在玉簪花开时,教人摘花,剪去花蒂,灌入胡粉,蒸熟制成玉簪粉让少女秋季用;到了冬天,玉簪粉不再传香,他又用白米英粉三分加胡粉一分和匀,调取葵子蒸熟,用布绞汁,志粉调和,晒干,再蒸取汁,重复了三遍,加入丁香花,始成香粉。
女子用得少,往往每一季送过了,到了季末,也只略略动过。虽只是略略动,女子但凡有用时,皆会谢他一声,甜甜的花香一室绮靡,他痴痴地瞧着,心下想起女子颊上用的是自己亲手磨制的香粉,便有无尽喜乐。
愿在衣面为领,承花首之余芳……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织身……
如今,女子细细抹着,点着,往日送来的成套妆品都用上了,她是如此开心,喜悦,沉静的眸子星芒闪动,他却痛得连呼吸都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