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几这货天生就是个爱吟诗作对的,世家子弟么,又惯爱扮个风雅,他帐子后头就是这函谷关附近最大的一座海子。两侧生长着几株红柳,金黄色莎草绵延至天际,加上这几个月都是雪湮群山,海子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蓝。陆几那货爱的不行,没事儿就得独自带着几个亲信去小酌几杯,眼下长安又派来个文官,那还不得好好儿地大醉一场?
郝春满心念叨着那“几壶桃花醉”,听了这句掉头就往海子走,脚下刷刷地,走路恨不得带风。
“嘿!居然敢趁着小爷不在,他俩就先喝上了。”
郝春嫌步行太慢,出了帐子直接策马奔腾,到了海子边,遥遥看见一群人围拢着,长安城特有的明黄色旌旗张扬在寒风中。陆几那货与一人站在红柳边、雪松边,双双都披了狐裘大氅,站在那美景中异常醒目。
郝春再不肯承认是因为那两人背影远远看着就赏心悦目。
他立即甩镫下马,手中提着乌黑马鞭长笑着就过去了。“哟呵,陆监军好享受!这天寒地冻的,酒都热上了。”
郝春眼尖,早就看见了陆几那货随军带来的几个清俊仆僮正在铺陈酒案,陆几更是抬起胳膊就要拉京城那位“新科状元郎”的手。顺着陆几的胳膊,郝春眼风儿也就勉为其难地,往上抬了抬,瞄了眼那位“新科状元郎”。
咦?他分明记得新科状元张玧是个死胖子。
可眼前这位瞅着……?
郝春向来嘴比脑子动的快,他脑子还在琢磨张玧这死胖子怎地今日看起来格外俊?长腿细腰的,尤其是裹着件银狐裘,脖子那儿围着圈细细的雪绒,额外有韵致。从背影看,尼玛妥妥一美人啊!
“哎美人!”郝春咧嘴已经不带脑子地喊出去了,嗓门还特别高。
众人齐齐回头望他。
郝春嘴巴里还没消停,带着点脆亮的少年笑意,高声调戏那“新科状元郎”。“哎哟喂,张大人你今儿个怎地这样……精神?”
最后俩字自动消音了。
“新科状元郎张玧”也回头在看他,狐裘帷帽下露出张冷玉般的脸,目光清凌凌,薄唇微勾,噙着点奇异的笑。
“侯爷,好久不见。”
郝春整个人都不利索了,嘴皮子哆嗦了下,眼皮儿直跳,原本虎虎生风的脚步倏地停下,跟被人踩扁了的喜炮似的,鹰盔下眉毛高抬。“陈、陈大御史?”
气氛突然尴尬至极。
陆几倒也没料到这位平乐侯爷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是个惧内的!眼风在郝春与陈景明两人间来回扫,阴阳怪气地笑了声。“哦?侯爷原来以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