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刘镇浑若未觉,只问桓继道:“依大将军之见,我当日捉了废帝,是该径直将他押送往京中么?”
桓继见他仍旧和颜悦色,心头不由存了一丝侥幸。就算今日自己杀他不成,身为桓氏宗亲,刘镇又怎敢奈他何?更别提自己如今掌控宜城数万兵马,而刘镇不过带着十余人入城,若他敢动自己一根毫毛,叫他插翅难飞,有来无回。
桓继心下稍定,点头道:“自是如此。”
因见他懵懂无知,不由卖弄道:废帝一颗人头,价值万金,赏万户侯!”
又生怕刘镇醒过神来,忙又找补道:“只是圣上疑心重,旁人报上此事,也未必会轻信。但若是我领兵押送入京,自然深信不疑,得的封赏也更丰厚。”
“所以因此就要在酒中下毒,暗害末将么?”
刘镇这一句反问锵然有声,吓得桓继手中的酒杯哐啷一声摔在案桌上,顷刻间醒悟过来,抓起酒杯再往地上一砸,瞠目结舌高声质问他道:“刘将军说的什么话?来人!”
只是他埋伏的刀斧手早被刘镇募集的死士暗杀,此时哪里会有人呼应他的话呢?
刘镇挥手将案桌上内藏机关的酒壶扫落在地,端起面前酒杯,起身走到桓继案前,语声凉薄:
“桓大将军以为末将见识短浅,殊不知我早见过这等诡谲暗昧的伎俩,一眼认出这把非同寻常的壶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你若敢将此杯斟给我的酒饮下,我非但饶你一条性命,还将废帝拱手送上。桓大将军,你敢吗?”
桓继倒是想,此时却后悔先前忌惮刘镇威名,掺在酒壶里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根本无药可解。滔天的富贵近在眼前,只是没命享。
眼见刘镇一步步逼近,下意识里撑着案桌站起,戒备地想逃窜出去。他这副模样,足以说明一切,刘镇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迟疑也消失殆尽,出手如电,扼住桓继的喉咙,迫他张开嘴,将那杯毒酒倒进他口中。
桓继虽掌兵,这辈子却连弓箭都未曾好好摸过,上下马都需人搀扶,比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强不到哪去,虽极力挣扎,却只是徒劳。
那酒液才咽下不过数息,面色便紫涨,喉中如破风箱,嘶嘶作响,不多久,呼吸困难,七窍流血,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夜半之时,天空炸开一朵烟花。是夜,西大营哗变,桓继这些日子安插在军中的心腹尽数被屠戮,刘镇与诸将士歃血为盟,誓言效忠天子,讨伐凶逆,为孙将军复仇。
宜城离京都尚有一段距离,刘镇并不打算以宜城为据点,一城一地去打这江山,致使平民再受兵荒马乱流离失所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