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么热, 躲在柜子里岂不憋闷得慌?我才从外头来,像才出屉的包子,浑身燥热得慌, 不想藏在里头。”
刘镇还与她讨价还价,他身量那样高,又魁伟雄浑,躲在衣柜里不消片刻只怕就难受得很。
“若阿娘发现你在,晚上哪肯让你留宿在此?”
臧宓听他不肯就范, 只得使出杀手锏。
刘镇眼神往床帏深处瞟, 与臧宓求情:“让我躲去床上躺着罢?我不出声,她哪晓得我在里头?”
臧宓嗔他一眼, 急道:“你一身臭汗,弄脏被褥, 一时又要换洗。”
两个人这头还没商定藏在哪里好,徐氏已经伸手推开了门。进门之时只觉眼前一花,好似案台上烛火闪动了一下。只是此时外头稍嫌闷热,连一丝风也没有,烛火怎会无风而动呢?
她神色一时有些诧异, 臧宓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刘镇磨磨蹭蹭不肯躲去柜中,软磨硬泡她也没松口同意让他藏到床帐里, 他见无法,只得在徐氏进门前一刻, 一脚踩上矮桌, 攀到房梁上躲着。
臧宓生怕徐氏往房梁上瞧,忙转身去案桌上端了烛台, 装作聚拢烛火的模样, 抬手遮挡在烛台上。她的手一挡着, 房梁上光线自然昏暗些,徐氏下意识也没往头顶去瞧。
“你进去凉椅上坐着,我给你仔细瞧瞧。”
因怕刘镇在上头露出马脚,臧宓心里绷着一根弦,不想徐氏在明间里待着,端着烛台将她引进内室。穿过雕花月亮门,里头便是臧宓日常起居的闺房。床帏边上设一张凉椅,正对着一扇轩窗。有时夏夜里闷热,打开窗户,偶有凉风习习吹进来。
徐氏依言跟在她身后,方才烛火闪烁,也只是下意识觉得奇怪,倒未深思。也是万万想不到刘镇还会做梁上君子,夜里闯入女子闺中来。
“因你哥哥不争气,我这心里时刻如压着一块大石般。晚膳后不久,便开始胸闷气短,方才一时头晕,手脚发麻,这心跳得好似擂鼓,咚咚的,喘不上气,又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好一些,可我这心里不踏实,只怕夜里突发疾病……”
她若有个好歹,臧宓的婚事自然要受些影响。总不能喜事接着丧事办。徐氏心中有此担忧,她成日在家中闲坐,儿子前途未卜,儿媳回了娘家,臧宓先前也屡经波折,这心里时时一惊一乍,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要搁在心里反复翻滚煎熬。
徐氏坐下之后,连着重重深呼吸好几次,才喘平了一口气,伸出胳膊来,与臧宓详述方才的症候。
臧宓见她面色灰败,口唇发紫,精神十分不振的模样,心头倒是吓了一跳,忙拖了小杌子过来,坐在她膝下,伸出手指搭在她腕上,细细为她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