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镇面上神情讳莫如深,嘴角扬起一个坏笑来:“这'毛竹笋'送到周珩手中,不过给他个警告。可若是送到那劳什子司隶校尉手中,那就相当精彩了。他不是无所不纠吗?我倒想知道周家的事他敢不敢纠。”
自来官官相护,若非早有龃龉,谁无事会去四处树敌呢?臧宓并不抱任何希望,却见刘镇站起身来。
“你就在此等我。我也去给李大人送个惊喜,叫他今日三喜临门才好。”
臧宓方想阻止他,刘镇却已推着车,挤过满地跪着的人群,凑近郡守的仪仗边,高声叫道:“小人欲给郡守大人献礼!”
这礼进献得正是时候,爱民如子,民亦爱戴,这样的场合,有平民牵着家中的鸡鸭羊羔,送上家中采摘的瓜果蔬菜,可不比那些私下里送来的金银锦绣更得人心吗?
因此,李承勉竟然笑眯眯地令人将献礼的平民放了过来,准备打赏他。
只不过,瞧清来人竟是刘镇之后,李承勉脸上的笑就变得不那么真切起来。
“草民昨日在村中后山挖笋,逮着个祥瑞,今日特将这祥瑞推至城中,想要进献给李大人!”
李承勉原本并不打算看一眼刘镇要献之礼,只想让底下人随便打发他两个铜板,叫他滚远些。可听到“祥瑞”,而那推车上麻袋中的东西又动弹了两下,不由又心生好奇。
万一是头白鹿或是什么奇珍呢?能有那样的祥瑞献上,引得天子龙颜大悦,说不得是一块加官晋爵的垫脚石。
因此李承勉捋了捋胡须,笑道:“既是祥瑞,就当与民同乐,打开让大家伙都见识见识。”
不待刘镇动手,早有几个衙役上前,小心翼翼将他小车上的麻袋抬下来,毕恭毕敬放在李承勉的轿子跟前。
麻绳被锋利的佩剑挑开,几只粗壮的毛竹笋当先滑了出来,刘镇麻利地上前搭手,躬身提起麻袋一角,用力一提,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就滚了出来。
这一幕简直比当众拦轿喊冤更令人瞠目结舌,而李承勉随之面色一变,正待发作,刘镇已拱手道:“此人乃是副将周显挪用军饷放高利贷的重要证人!恳请青天大人彻查周家侵吞军饷之事,将这样的害群之马绳之以法!”
李承勉与周显有些龃龉,却也未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宜城中的大小事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周副将的次子历来作恶多端,甚至挪用军饷放高利贷,他都有所耳闻。但也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并不将这事拿到台面上来讲。
毕竟这事干系重大,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贸然打草惊蛇,将周副将逼到墙角,到时鱼死网破,他未必讨得着好,反而得罪周家背后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