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发哥哥?溯珏,你区区几百岁便嗜好杯中之物,他日又如何辅助姑父北海水君呢?须知,今日你因嗜好杯中之物而胡言乱语,他日你便因嗜好杯中之物而胡乱起兵。”姬媗轻咳一声,兀自端起北荒女君的气度来训示表弟。

“兴许当真是溯珏嗜好杯中的果酒,乃至如今两眼昏花竟觉表姐身上多了一件枣红披风。”溯珏煞有其事地点头,期间还不忘打了数个酒嗝,显然他当真是因着嗜好杯中的果酒而醉得糊涂。表姐身上怎会有男装在呢?

姬媗闻言才惊觉原是她身上还披着祝昴星的披风,她故作镇定地点头,随之又故作镇定地解下披风把其叠得如坐垫般垫在尊臀之下。

这一切行云流水般的操作自是没有逃过祝昴星的丹凤眼,奈何他也不着急去拆穿。她确有被人宠一辈子的本领,不似怡乐元君那种刁蛮任性,也不似其他神女仙娥老爱自持身份。

为了让这伤看上去是个实实在在的伤口,他以刀给自己的左肩血肉处挖了下去,伤口不深却渗出红中带金的血。扛着这一身的狼狈,祝昴星甚是满意地招来一朵腾云火速飞往北荒之境的那处密林。

姬媗抱着一头不知从何处觅来的凡间猫儿,踩着轻松的步伐回到密林里的这座竹楼,却在门前发现坐着一个身穿枣红衣衫的负伤神君,因着他低着头瞧不得容颜,只是此等贲张之躯貌似在何处见过?

许是她动静有点大,惹得他抬眸看着她。她不自觉提高嗓音,小嘴张合几个来回,方是尴尬地干笑两声,“祝昴星?!你在此地作甚?”

“等······路过。”祝昴星本想说“等你”却又想起当日她是如何用话语堵得他心生不快,明知道她会气他,他却还是犯贱地想受她照料。

“啊。”她眉眼间轻瞥他一眼,说谎也不会,委实笨掘。

“姬媗,你不欲知晓我为何路过?”他紧张得连嗓音也发抖,深怕一个不慎她又蹦出惹怒他的话。他仿佛听到自己心如鹿撞般地跳动,这脸颊还隐隐发烫,这桩姻缘动心的不过是他,而她素来皆是拒绝与他有所纠缠的。可她当真不闻不问,他又不甚甘心。

“这问与不问诚然又如何?”他这般小心翼翼显然是想她出口留他,可她姬媗偏是不要遂了他的愿,谁让他出口成“脏”地终日污蔑她是个邋遢且脾气颇大的神女。

“······本座潜行至北荒之境降魔伏妖。”祝昴星深知她姬媗天生便是个整治他的祸害。明知她会用话语堵得他心生不快,却还是犯贱地想待她好;明知她自身病恹恹总爱逞强,却还是心甘命抵要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