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他有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想法,这朝堂上的一切争斗不若就此作罢,谁爱去当天子便由着他吧。
那日,本是李南风与她在围场内策马,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飞来,凌诗意本是个弱质纤纤的女流之辈,不知何处来的勇气,竟挡在李南风身前,生生为他受了那一箭。当她的鲜血溅出,委实让李南风错愕不已,他几乎忘却了要喊“护驾”,只顾着抱着她往安全的地方奔去。
“诗诗,没本宫允许,你不许死。”他抱着晕过去的她跑回东宫,太医们从她身上取下那枚箭头,所幸此箭头并没有染毒。
凌诗意当夜便发烧,李南风第一次感觉到恐惧,若凌诗意就此死了,他该是如何是好?他不顾太医们的劝告,愣是坐在床边亲自照顾她。那日若非她的家奴绿舞不小心打翻了汤药,他还发现不了有人下毒要谋害他最心爱的人。
下毒之人当即便在暴室咬舌而死,掖庭令虽问不出原因,可他深知此事定必与他的生母皇后脱不了干系。他虽是东宫太子,但也仅仅是个太子,朝堂之上要扳倒他的皇子不少。当今皇后虽是他生母,可她却只钟情于他的同父同母的皇八子。他不知父皇可是知晓,可作为储君的他若连此等事儿也摆不平,那便不能成为帝王。
皇后不允许他这个东宫太子有过硬的外戚,因为她要她的八皇子当皇帝,常言道:“虎毒不食儿”,可他的生母如今却是生生地要把他逼上绝路。帝皇家本就是个残酷且龌龊的,凌诗意出生于官宦世家且又是嫡出,自是不晓得这繁华之下的泥沼。
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郎,可身边连个商议的人也没有。他是当朝东宫太子,却连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也无能为力,他弱便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他的母后,还要把他逼成什么样儿方可罢休?
凌诗意醒来已是三天后,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她以为自己就此把性命交代了。她磕磕碰碰爬下了床,也不知受伤太重抑或是肚子太饿,只感觉浑身发软无力。好不容易举着颤抖的手倒了一杯水,她几乎双手紧握着才能把茶杯准确送到嘴边。
房门被打开,李南风虽是一脸憔悴神色却甚是欢喜地看着他的太子妃终是醒来了。他含笑勺了一碗绵绸的肉沫粥,以木勺喂到她嘴边。“你不是说讨厌我么?怎为我挡箭?”
“许是瞧你这般讨厌,死了怪可惜的。”凌诗意有点儿嘴硬,当日见到那冷箭飞往李南风时,她的内心就像被人剜走了一块血肉般难受,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李南风不能死,她爱的那个郎君不能死。
“我瞧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人一清醒了,顽劣脾性又出来了。不过凌诗意若是没了这不知死活的脾性还会是凌诗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