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花宴,耗时漫长,她一个人在这里已经冻了几乎一整日,本来琴艺就不那么出众,等到手指冻得僵硬,就更是频频出错,弹错一个音,就会挨身边侍女一藤条,又疼又冷加上满心凄惶绝望,如今已经是边弹边哭,更惹得不少宾客向着此处目露好奇,指指点点。

燕锦薇唇边噙着冷笑站在不远处:“县主的妹妹么,这琴艺竟是不堪入耳,县主往日里竟也不曾教导弟妹?一个弟弟成了罪人,一个妹妹又这般上不得台面,到没的堕了县主的名声。”

“我的名声如何,与她无涉。纪文栢究竟有无罪责,自有官府彻查,如今官府尚未定罪,燕姑娘莫不是能越过官府?”纪清歌冷冷的顶了回去,“纪家获罪,纪文雪却并无罪名,燕姑娘此举未免失了教养!”

她再是跟纪文雪没有姐妹之情,也不太看得下去这样的场面,眼见燕锦薇一副看戏似得表情不肯动,索性不再理她,只吩咐曼青:“去将人带来。”

曼青应声而去,燕锦薇竟不拦阻,只带着冷笑旁观。

她们这一场口角,听得同来的阿丽娜直发愣,她听得懂的词汇不多,但妹妹这个词是懂的,不禁面露惊讶,指着凉亭中狼狈不堪的纪文雪说道:“妹妹?不是女奴?”

在她们西域大草原上,只有女奴才会这般待遇,可在这中原,却怎的竟是妹妹?

她皱眉望了望燕锦薇,又望向纪清歌:“妹妹?你的?”

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回神在跟来看热闹的那群贵女们当中巡视一圈,一指柳初蝶:“也是妹妹?”

——可这妹妹来了大半日,听琴也听了大半日,却竟不见有为了另一个妹妹出言?

柳初蝶跟在人群中看热闹,冷不防被龟兹王女一指点中,顿时周围人的目光也就看了过来,心中咯噔了一下,强笑着解释:“我与县主只是表亲,并不曾见过县主的妹妹,所以才对面不识。”

没见过三个字阿丽娜听懂了,皱了皱眉,又看了回来,纪清歌也只得跟她解释:“柳家表姐是我远房表亲,而纪文雪与我并不同母。”

但阿丽娜却仍是不明白:“是妹妹,为什么,做女奴?”

纪清歌淡声道:“纪文雪并非奴籍,至于为何会如此,我也想听听燕姑娘的解释。”

燕锦薇嗤了一声:“罪民之女,不是奴身也差不多了……本姑娘不过是听闻她颇有才情,请来一见,品评一下琴艺罢了,县主做出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大可不必,设宴的时候宾客技痒助兴不是很常见么?县主莫不是初到京城,没听说过曲水流觞击鼓传花的雅事?”

燕锦薇口中避重就轻,却也难以让人抓住话柄,纪清歌只微一颔首:“原来在燕姑娘眼中的雅事是这般情景,改日我若设宴,定当请燕姑娘也照此风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