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小师叔,他能怎么计较?

“我小师叔说,如果段大哥与那位方丈之间有甚事起了争端的话,只要……”纪清歌停了停,尽量将话说得婉转几分:“只要向其施压,当可以解决。”

段铭承笑笑,只颔首:“好。”

车外随行的巽风耳尖动了动,垂目不语。

……连圣上的旨意都能不放在眼里抵死推脱,这是连死都不怕,还能怎生施压?他们王爷又素来不是暴戾的性子,竟就真叫一个吃斋念佛的给为难住。

双驾的马车又前行了一刻,巽风却猛然下定了决心:“王爷。”他隔着车帘低声说道:“属下适才不慎在寺中遗漏了证物,还请王爷准许属下回去一趟。”

车内段铭承眉锋微微一动:“巽风!”

“王爷!”巽风心意已决,肃声道:“属下行事疏漏,回程之后甘愿依律领罚!”

这一句说完,竟是不等段铭承开口,径自一拨马头便向着法严寺的方向纵马疾驰而去。

那远去的马蹄声传入车厢,段铭承攸然沉了脸色。

这还是他一手建立飞羽卫数年以来,第一次有人胆敢在未得上命的情况下就擅自妄为!

遗失了证物要回去搜取?!

段铭承锐利的双瞳中已经染了怒色,别说是巽组的领队了,就算只是飞羽卫中负责后勤的普通组员,都是绝不会有这样低级的失误。

巽风为何会宁肯拼着事后被重责也要回转法严寺,段铭承心里大致猜到几分,但……这却不代表他真能容忍下属这般胆大妄为。

连他在场竟都约束不住?这样的下属,不能说不忠心,但却已经背离了飞羽卫最基本的准则。

随行的欧阳等人心中明白巽风此举究竟意味着什么,也清楚巽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求情,人人都噤若寒蝉,就连车内的纪清歌都有几分察觉到了这压抑的气氛。

眼看着段铭承双唇紧抿,指尖用力按着眉心,明显是在压制怒意,纪清歌心中不是不担忧,但飞羽卫的事是公事,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够置喙的,想了想,抬手从车内案几上的壶中斟了杯茶轻轻放到段铭承手边:“段大哥。”

段铭承没做声,纪清歌顿了顿,试探着翻开他撑在案几边沿的左手,理直气壮的将那盏温热的清茶塞进了他的掌心。

这一举动倒是冲淡了些许段铭承心中的郁气,毕竟这丫头自打明白了他的心意之后,见他就如同小耗子见了猫,以往曾经不经意间的亲密举动消失了个彻底,今日……这还是头一次肯主动碰触他。

指尖在甜白瓷的茶盏边沿轻叩了两下,段铭承叹口气:“不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