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迈开步子,棠仰一拽,把他又拉回来,低声道:“别去。”
明堂一看棠仰拧着眉心不语的样子,便知道了他心意。说到底,方春雪前十八年的人生他们其实一无所知,她有天生的阴瞳,半点行道不懂才是件稀罕事,或许是不想卖弄罢了。
不过,众人还是感到不可思议,老猫长着三瓣嘴半天,喃喃自语说:“这儿太邪门了,我走了……”
它一溜烟跑了,也没人拦,明堂把被子给棠仰往上拉了拉,叹气道:“算了,不想了。她憋不住了自己就跟我们说了,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棠仰恩了声,也不由叹了口气。
一晃便到了霜降,棠仰的身子早养好了,他怕冷,天一凉就不爱动弹,加上眼下也不是赏枫季节,便又不嚷着去枫湖了。明堂变着法儿的逗他,愈冷愈腻味在一起。方春雪之前还是老样子,终日里魂不守舍,犹如惊弓之鸟,点点动静吓得就要跳起。后来她开始徒步在十里八乡遛弯,大抵是走得多太累,也就没空折腾了,渐渐恢复往日嬉皮笑脸。
明堂陆续接了些小活儿,大宅蒸蒸日上,即便在寒冬前也充满了令人放松的活络。他偶尔闲来无事,会去之前经受过的那些人家里去看看。李氏仍然疯疯癫癫,小院租给了春雪,但她死活不愿回去自己住,又落满了灰尘。那些花无人打理,都打了蔫儿,还是棠仰心疼植被,过去照看一二。
赵家哑夫人的孩子仍是没保住,明堂始终心里过意不去,他又不好意思登门拜访,这日偷偷溜达到人家家外面转悠。赵善仍是在原址起了新宅,明堂假装从院前路过,转头从门口往内瞧,哑夫人坐在屋门槛上做针线,刚巧抬头和明堂对上了视线。
哑夫人腾地站起来,招手冲他“啊啊”了半天。明堂本想逃跑,又觉得一走了之未免太不尊重人,硬着头皮走了回去。哑夫人迎到门口,明堂问了声好,她忙点头算应了,急匆匆地比划着,明堂勉强看懂了估摸着是叫他在这儿等等的意思。哑夫人丢下明堂和做了一半的针线活儿跑进屋里,片刻后赵善也匆匆跑了出来,见到他边揖边说:“道长,好久不见了——”
明堂尴尬不已,回了礼才说:“当家的是有事找我?”
“嗨,不算有事,”赵善摇头,引着明堂往房后绕,“道长既然来了,不妨看看。”
三人走到房后,赵善指着地上一处,冲明堂讲说:“那次以后,我们找人重新修房子,发现了件怪事,就把屋子落址往前移了些。”
到底没看过先前赵家房子的模样,饶是看过也不定就能发现,明堂点头,只听赵善继续说:“那个蛇窝的好些通路,我们都往下夯土给填实了,只是有些怪极了,就这儿,就这个位置。”他蹲下来指着地下,却不用手去碰。
“这儿有几个通路是朝下开的,往更深的土里钻。我们朝下打了几寸,也不见拐弯,填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强填上。我心里不舒坦,就干脆把落址往前挪了。”赵善讲完,满脸期待地看着明堂,估计哪怕他不说无碍,也盼着有个所以然来。然而明堂着实一头雾水,也蹲在地上仔细打量,顺手戳了下土地,实的,看来他们确实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