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摸棠仰侧脸,果然看是看不出来,烫得不正常。棠仰略蹙起眉,推开他手说:“别摸我,疼。”
发起热来浑身上下皮肤会疼,明堂才想起这茬,忙收了动作,又替他掖好被子,转身出去。他把门虚掩上,透过月色能看见他的影子,一言不发的、挺拔的影子。棠仰翻了个身,面冲着门。他睁开眼,明堂的影子没了,但他知道那只是因为他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他会坐上一整夜,因为他也怕了。
棠仰默了片刻,突然有些着急上火,吼道:“滚进来!”
木门应声吱呀开了,明堂眯着眼睛、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一夜无梦。
也不知是不是送饭送成习惯,鬼魃已了,薛巧巧还是日日过来点卯。进门就看见大家在院子里各干各的,她也看不懂明堂在鼓捣什么,总之方春雪在老猫的监督下磕磕绊绊地念书。有间屋子的门半开着,明堂时不时抬目朝门里看一眼。她不禁也朝门内看,瞄了眼才意识到大抵是棠仰在里面睡觉,忙不好意思地收了视线。
方春雪见她来了,如释重负,把书一合坐在屁股底下藏好,摆手说:“巧巧快来,给你讲点有意思的!”
她一股脑把昨日见闻一五一十讲了,吓得薛巧巧缩成了团,捂起耳朵小声说:“天呐,只是隔了条东河,竟然还有这种事!”她扫了圈院落,疑惑起来,“你们怎么都在呢,不去了吗?”
“暂时还没想好再怎么混进去。”明堂无奈道。
毕竟那边是整个村子同仇敌忾,春雪出的主意现在想来太过莽撞,已经打草惊蛇,再想去就难了。薛巧巧想了想,主动道:“我可以去,他们总不会认识我。”
明堂一笑,“你自己去?万一出什么事了,薛老爷得吃了我们。且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不送人质呢。”
“唉,”薛巧巧长叹了口气,“我也想帮帮忙。那个李卓太可怜了。”
“其实也没那么可怜,那个村子里除了孩童,哪儿有什么无辜的人。不是祀了自己的至亲至爱,五十多年,还不知道要再沉默多少年。”方春雪托着下巴,闷闷不乐道。
她这样说,明堂反倒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说老实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也叹气,随口道:“檀郎要是没走倒还好。”
此事到此算是陷入困境。明堂脑袋里也一直在考量着,那金龙大仙听起来跟脚大抵是蛇一类的水行,偏生还是克火行的。唯一还算好消息的就是东河向来平静,它似乎不在那儿兴风作浪。
“要不,找个附近的好兄弟进去金龙庙里看看?”方春雪嘟囔说,“要祭酒就祭酒,要纸钱就纸钱,多烧点,总有胆大敢接的。”
“算了吧,万一害了人家,小心折寿。”薛巧巧弱弱地劝道。
明堂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