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那幅画背后有什么?”

“证据。”烛茗轻声说。

“梁婉把我关在里面一晚上不吃不喝的证据。”

他风轻云淡地将这桩深藏多年的往事说出,看着身边几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震惊。

仿佛一颗石子落进水中,在深水里炸开层层巨浪,震动得人心颇不平静。

纪可嘉的嘴张得浑圆,纪成钊瞪着眼睛,而卢叔震惊之余朝老爷子的方向看了看。

终于,如释重负。

*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窗外正午的太阳渐渐西垂,斜斜挂在半空,用不了多久就要盖起天幕的被子,留下夕阳余晖。

老爷子终于安全地从抢救室里出来,又从死亡线上拉回了一条命。

在病房里陪了一会儿,他把空间让给了纪成钊和最近几乎没空过来的纪可嘉,自己一个人在靠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一双皮鞋忽然走进自己的视线。

抬头,顾医生笔直地站在对面。

刚才向家属汇报情况的时候,顾燃看见烛茗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什么也没听进去,把自己的事情忙完,抽空来看一眼,就看见烛茗在发呆。

他想起小偲的嘱托,勉为其难在烛茗身边坐下。

“还好吗?”顾医生问他。

“嗯。抢救过来就好,活着就好。”烛茗喃喃点头。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和蔺遥几个月来努力到快90%的生命值,已然降至51%。

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命换一命。

不知道要用多少病痛去换这一次抢救,但所幸还活着。

顾燃和病人家属打交道,知道残忍的事实该用什么话术说出。

可烛茗似乎不行,对他越柔软,他就越心存希望。

“你好像没懂我的意思。患者这次虽然抢救回来了,可现在已经是昏迷状态,换句话说和植物人也没有什么区别。活着,有生命体征,无非是没有脑死亡,全靠药物吊着一条命,能撑多久谁都不知道。”

他用最直白,最不专业的话告诉着烛茗最残忍的事实。

“我知道。”烛茗哑声说,“可毕竟是活着。”

“无法交流无法表达,就这样躺着,也算吗?”

“算。”烛茗咬牙,起身,“最近麻烦您照顾他了。”

顾燃也起身,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看他走进病房,微微摇头。

明明无法接受生死离别,偏要装得看开一切。

烛茗抬脚进屋,看见纪可嘉一个人坐在外面会客室的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看见他进来,抬眼说:“爸和卢叔在谈事,先别进去了。”

老人也已经彻底昏迷了,先前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很多都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