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随着时间淡了不少,可痛快现在才回笼。

连带着周身都酣畅了许多。

梁婉的背影摇摇欲坠, 肩膀紧绷着往外走。

有倚仗时不知收敛, 殊不知倚仗并不牢靠。游走在聪明和愚蠢之间, 可笑可恨。

或许这个女人性子本就偏执, 或许是在梁家那样并非高门大户却又家门混乱, 被几个私生兄长挤兑得磨出了几分执拗,在某些事情上就钻得紧。

她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吗?

或许在她失了家中撑腰, 失了纪成钊的宠爱之前, 真没想过吧。

烛茗敛了视线,兀自轻笑, 笑中带了些嘲弄。

想这么多, 说到底她缘何如此和他有什么关系?

恶人有一万种作恶的逻辑,甚至偏执到不讲逻辑。若他真能懂了梁婉, 那才是一种可怕堕落。

这种换位思考,还是算了吧。

他宁愿不懂。

可他不想懂,不代表其他人不想了解。纪可嘉垂手站在身侧, 看看他们,又扭头看了看离开的梁婉,脸上写满了挣扎。

烛茗沉下眼眸:“你已经长大了,权衡好自己想说的话和想做的事,就去说去做,不需要看人眼色。”

明明没人束着他,这孩子偏把自己弄得束手束脚。

纪可嘉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父亲,又打量了一下烛茗,眼中划过一丝纠结,转身跑去追梁婉。

少年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这样优柔寡断,真不像我们纪家人。”纪成钊摇头叹息。

烛茗抱臂靠墙,抬头瞧着天花板:“你俩养出来的大宝贝,自己好意思说吗?”

纪成钊一噎,没吭声。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梁婉分工明确,他提供物质支持和保障,她负责养育培养。

当年哪能想到温婉优雅的女人心肠是这样歹毒?

“看你这样子,还挺意外的?有句话不是说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要是不了解你,怎么能把你摸得那么透,哄得找不到方向?”

大家都是一丘之貉,谁又比谁白呢。

纪成钊也是能屈能伸,不可置否。

他转身看向卢建忠:“我说怎么梁家这次竟一蹶不振,起不来了。原来是您出手了?”

卢建忠一直隐身在角落冷眼旁观。

突然被小老弟注视,脸上瞬间堆起笑意:“去年没给然然过成生日,老爷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送他一件生日礼物而已。”

烛茗乖巧一笑:“谢谢您了。”

随即又看向纪成钊:“对不住啊。她手脚不干净,是给您脸上抹黑,您也别怪我。”

烛茗话说得客客气气,道歉却毫无诚意。

他对生意场的事情不了解,自从决定要动梁婉后就找到了卢叔请他全权支持。

前段时间本家有个项目被梁家横插一脚,碍于纪成钊的姻亲就没有计较,烛茗的拜托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理由。

原本只计划小惩大戒,没想到得了烛茗的请求后,他们硬生生让梁家摧枯拉朽般彻底颓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