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栖云还是那没个正形的模样,笑问道:“怎么,舍不得?”
“我是盼着你早些走、快些走。”萧玉山说得一本正经,将那点不舍全都藏在心底,“少一个人在跟前聒噪,寡人耳根子都清闲了三分。”
“没了我,便只有那些文官喋喋不休,谁与你说笑解闷?”储栖云一眼便看穿他口是心非,就好似萧玉山肚中蛔虫。
萧玉山嗤笑:“没了你,自还有旁人。”
“你说旁人?”听得此话,储栖云不依不饶起来,竟挑起萧玉山下颔,强教这人望过来,“你说说,还有谁?”
“普天之下,大燕境内,哪个不是我的人?”萧玉山如此回敬,勾唇一笑,眉眼灿烂如桃花。
这一笑化作无形的手,撩拨起储栖云心弦。挑起那人下颔的手抚过面颊,指腹摩挲那点“笑靥”,心念一动,储栖云吻在唇瓣上。
本该蜻蜓点水般的吻,在萧玉山启唇时,化作一记深吻,绵长而缱绻,含着太多不能言说的情愫。
末了,储栖云用拇指摩挲那人唇瓣,再度提起别离:“等萧山矿场一案彻底了结,也该是盛夏时节,我在虚鹤观备下清茶香茗,等你同饮。”
“一言为定。”萧玉山一口应下,极是认真。
自先帝在世之时,每逢夏日,必往虚鹤观斋戒避暑月余。萧玉山虽是新君登基,但也必会遵循先例,去虚鹤观逍遥几日。
一炷香已燃尽,只余袅袅青烟,想必晋安王已等候许久。
“陛下日理万机,贫道不敢再叨扰,就此别过了。”储栖云有颗七窍玲珑心,又素来对萧玉山格外细心,早便发觉他连连瞥向香炉。
萧玉山虽有几许不舍,但断不会感情用事,话别之后,转身离去。
正殿里,晋安王等候已久,不想等到的却是一纸供词,字字句句皆道萧玉琮罪状。
晋安王性本忠良,早年不顾身家性命,为先帝挡一杯毒酒,后受命辅政,虽有倚老卖老之嫌,但并无错漏之处。现如今,其子萧玉琮竟暗中谋逆,教晋安王如何再有颜面站在皇帝跟前?
萧玉山只将供词及卷宗交予晋安王细看,并不多言,他也想借由此事,探一探这位贤名远播的皇叔的心思。忠君与护子两难全时,他当如何抉择?
晋安王看罢卷宗,竟行大礼,叩首以后颤声说道:“证据既已确凿,老臣恳请陛下从严审理。”
“皇叔怎不为玉琮辩言?”
晋安王如此果决,倒教萧玉山心下存疑了——谋划暴/动、雇凶/杀人,单拎出一个来,都算得大罪。但这两个罪名,较之私调兵卒、矿石外流,又只算得小打小闹。
人心隔肚皮,萧玉山自要多留些心思,只想着,如若晋安王也参与其中,弃车保帅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