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放肆。”纵使面前是亲生儿子,晋安王也断不留情面,冷声提醒他,“陛下是君上,岂是你能毁谤的?”

萧玉琮不忿,意欲辩解:“父王——”

萧玉琮才是年轻气盛的那个,听多了坊间流言,就真以为新君是只空有皮囊的绣花枕头。殊不知,但凡能坐上龙椅的,便没有哪个是善茬。

“下去。”晋安王冷眼一瞪,不准他再说一字。

萧玉琮不得法,再不忿也得咽下去,匆匆施一礼,快步离去。

而章太尉这处,依旧风轻云淡,看书品茶,似乎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之人,并非其女。

夫人一早便听闻此事,连连叹息,只恐女儿难当流言,要入宫探望。

章太尉放下茶盏,轻拍案桌,只把夫人唤住:“此时去不得。”

“可是女儿她——”夫人虽心疼女儿,却也不能违抗老的意思,一时两难。

章太尉再度饮茶,悠然自得,毫无忧戚之意:“如若这一关都熬不过去,她便当真没有皇后命。”

锦囊之内所藏字条,究竟是“天命”,还是“皇命”,明眼人自是看得一清二楚。新君未曾当面驳回立惠妃为后之言,是还不愿与晋安王正面冲突,也不愿教章氏一族有失颜面。

“天命所归”四字之下,暗含太多深意,既是否决惠妃为后的托词,也是对门阀氏族朝中贵胄的敲打。无论二位老臣怎生的不满,这一回,终归是萧玉山占了上风。

第4章 四、伴君如伴虎 (上)

华硕苍阳道人师徒在宫中留宿一夜,陛下向道之心虔诚,竟与储道长秉烛夜谈,畅聊道法,

更漏中落下最后一滴水,带起涟漪阵阵,迸溅轻轻回响。终于,东方渐亮,天色回明,若是放在平时,王公公早已呵欠连连,可今时不同往日,可怜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陛下有言在先,哪怕放进一只苍蝇,都唯他是问。

里头折腾了一宿,天色蒙蒙亮时方才没了动静,王公公到底是经过大风浪历练的,独自守在外间,面色纹丝不动,仿佛化作木头人。

不消得多久,骤有人推门出来,穿一身灰蓝布袍,头上端端正正挽着混元髻,唯耳鬓尚存几分碎发。这小道生得眉眼深刻俊逸,颇有出尘之气,全不似惑乱君上之人。

他见了王公公,规规矩矩施上一礼,心性乖觉,又不露聪明相,倒真是个聪明人,难怪能得陛下青眼。王公公将此种种看在眼里,也给储栖云回礼,十分恭敬,继而奉命送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