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头瞧过去,自家老父亲亦是行了出来。

甘幼辰上前一步:“父亲?”

“啧……我那日就说了,这法子行不得行不得,瞧瞧你办的事儿!”甘长青这把终于瞧见个能骂将的,不觉就提了声,很是有底气。

“父亲说得什么?”

“还有什么!”甘长青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他,“你看看!非要写什么休书,你看那写的是休书该有的内容吗?!这下好了,你妹妹秋后算账了!”

“可是当时父亲不是也说,和离书妹妹肯定不会落名,还是写休书来得狠绝,肯定能叫妹妹乱了心神追究不得?”

“你现下是跟我回嘴?”

“不是,父亲我……”

“我问你,荣家姑娘的事情你现在又怎么想的?”

“荣……辰儿全凭父亲大人做主!”

“哼!你连墨玉都给人家了,人家还为了咱们家奔前顾后的,什么叫我做主!你自己个儿的主见呢!”

甘幼辰傻了眼,愣愣瞧了他爹半晌:“父亲的意思是——父亲同意了!?”

“不然呢?!”甘长青抬头瞧了瞧天上月亮挂得高高的,分明映得院子里亮得很,哪里就黑了,啧了一声,“荣家这回做了这么多事,就赔他们家一个你,实在是说不过去,明日里招王家那小子过来,好好置办下聘礼。”

这话如何就这么怪呢?甘幼辰品了品,却终究是注意力只落到了那聘礼二字上,心里顿时就雀跃起来,只是多年的修养叫他仍是沉稳:“是,父亲。”

甘长青摇摇头:“哎……这事还是不得能怪我,怪还是怪那辛家小子,哪里有聘礼放和离书的,你说是不是?”

“父亲大人说是,就是!”

甘幼宁在前头踢踢踏踏了一路的石子,那后头人便就走走停停也跟了一路,地上投下两个长长的影子,拉近又分开,分开又凑近。

司九楠手里执着那根赤玉簪子,梅花瓣虽是打磨得莹润,只掐进手掌心仍是有些硌手。

他不敢松开,一如那一年捏着那枝红梅一般,小心翼翼,又亦步亦趋。

甘幼宁走了许久,根本没有进静苑,反倒是像要把整个司府都转上个十圈一般,丝毫不带停歇的。

那身后人没有放弃,似是打算要跟到天荒地老。

终于,她火气都冲了头,猛地转过身来:“司九楠你再跟着我!我就……”白皙的手指点过去,却是立时说不出一个字来。

司九楠别过脸,须臾便又转回去看着她笑:“我来给你送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