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这婚,对谁都好。他既是已经表明了身份,她便是再装聋作哑,也该明白的。
第二日的晨光来得似乎更早了些,司棋进院子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家公子已经坐在石凳上与自己对弈。
“公子好早。”
司九楠点点头,不欲说话,司棋便就自己进去收拾屋子,发现床上铺得整齐,倒像是不曾睡过。
“公子你昨晚……”
司九楠却打断了他:“表兄在府里吗?”
“不在,昨晚连夜去了庄子上,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吧。”司棋走出来,“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你按着这个图纸找人将宅子修缮一下。”司九楠想了想,又取了张信笺递给他道,“这是各处庄子上得力的人手,你去将人都带去宅子里安顿好。”
“是。”司棋方要出去,又转过身来,“可是公子,表少爷不在府中,这王府本就许久未曾住人,公子若是要人伺候……”
“不必。”司九楠挥了挥手,“去吧。”
可是今日公子不是要等人的么,不需要准备什么吗?司棋纳闷着,到底还是领命出去了。
整个王府,竟是静得只能听见轻轻的落子声。
司九楠一直将那棋盘一步一步摆满了,才缓缓站了起来,日头高起来,他坐得太久了,这一起身,竟还有些眼花。
甘幼宁戴了帷帽,一路找到了城南,这王府实在冷清,瞧着不像是常有人住的样子。若非外头立着的管家,她当真以为找错了地方。
管家将她送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口便就退了下去,她将帷帽摘了,拎在手中,又大大呼了口气,才走了进去。
不想刚一进去,就瞧见那道人影歪斜一下,伸出手去要扶,那人却已经撑了石桌稳住身形,男人的眼神敏锐,忽而看过来,倒叫她不好意思,又退了两步。
“你……你没事吧?”
看来不是眼花,司九楠伸手捏了捏眉心,指了指自己对面:“甘小姐来了,坐吧。”
甘幼宁依言坐下,想将手里的帷帽放下,这才发现桌子上布满了棋子,便只搁在了脚边。
“甘小姐想好了?”司九楠注意到她的动作,跟着坐下来,将那棋子又一粒一粒拣起来往棋钵里放。
棋子莹润清脆,似是计时一般,甘幼宁抿了抿唇角,点头:“想好了。”
“好。”拣棋子的手指未停,男人的声音沉缓,“既如此,小姐打算何时与你父兄说明?”
甘幼宁皱了皱鼻子,看住他:“与他们说什么?他们已经在准备咱们的婚事了,不用我说。”
“啪”,又是一个棋子进了钵,司九楠抬起眼。
甘幼宁调整了一下坐姿,却还是觉得怎么都坐不安稳,索性不看他,低着头道:“那日我忽然有事,走得急,今日有空,我来便是与你说清楚。你我婚约,既是早已定下,自是要遵循的,无缘无故地毁约,我们甘府做不来。”
司九楠不语,只听她继续道:“而且,我也替公子你想过了。你家世特殊,若是传出去终究不好,此番我们甘府都已经晓得了,公子若是不想秘密泄露出去,还是与甘府成为一家人的好,一家人,是不会相互出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