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十六年,天津盐场一个名叫吴晋中的盐丁在黑夜里翻身而起,机警地支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直到确定看守盐丁的士卒已经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地爬出了草屋,在大雨中一阵狂奔,消失在夜幕之中。
吴晋中一直认为自己和别的盐丁不一样,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京官。吴晋中小的时候也是读过书的,要不是父亲在官场的倾轧中遭了灾,自己也不会成为一名盐丁。
吴晋中和所有的盐丁都不同,在他来到盐场的第一天,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这里,为了寻找这个机会,他已经隐忍了三年。
当晚,暴雨如注,天地一片昏暗。吴晋中一路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荒郊里奔行。空空荡荡的胃肠饿得吴晋中两腿发抖。没跑两个时辰,吴晋中便额头滚烫,浑身打摆子,“扑通”一声栽进了泥坑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吴晋中渐渐恢复了意识,嗓子里火烧一般的痛,让他忍不住想咳嗽。
吴晋中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硬撑着潮水一般的困倦,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木床上,旁边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正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是哪儿?”吴晋中无力地张了一下嘴巴,哑着嗓子问了一声。
“这是我家啊!”
“你家?你是?”
“我叫小狸,狸猫的狸,你是我救回来的。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会死呢!”小姑娘许是很久没见到外人了,蹦蹦跳跳地绕着他转。
吴晋中喝了几口水,渐渐有了些精神。小狸给他盛了碗米粥。饥肠辘辘的吴晋中把粥直接给吞了下去,烫得他直吐舌头。
吴晋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又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跳得杂乱无章。他是读过书的,略懂些医术,知道自己这病拖不得,必须得开些清热的药,否则稍有不慎,就容易转成肺疾。
“小狸,你家有药没有?”吴晋中硬撑着身子,虚弱地问道。
“药?什么药?”小狸满面不解。
“那有纸笔吗?”吴晋中也不废话,拣要紧的说。
“有!”小狸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套纸笔放到床边。吴晋中给自己把了把脉,提笔写了一个药方,折好了递给小狸,说道:“有劳你帮我抓一服药,抓药的钱我愿写下字据,来日定当报偿。”
小狸接过药方,微微笑道:“不过是点儿金银的事,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