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很快姿态优美地游到了她面前,仰头一咕噜一咕噜地吐着泡泡。庄清流冲它轻声道:“辛苦了,那么远,总是游过来找我。”
她说完,鱼在水里摇曳地摆起了薄薄的鱼鳍。
庄清流看着水面划出的一圈圈波纹认鲤鱼的话——“不辛苦,我坐船来的。”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第一次那个渔民送祥瑞金鲤的场景后,庄清流低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水面:“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鱼鱼当然不可能还出这种东西,于是绕着一株水草游了两个圆圈儿,冲她摇了摇尾巴。
梅笑寒在旁边看得十分惊异,不由来回转着目光,瞧着金红色鲤鱼的尾巴,道:“不是说鱼都不会记得东西太久,庄前辈,这条红鲤它跟了你很多年吗?”
梅思霁也握着剑在旁边低头感慨:“可见是假的。”
“不,是真的。”庄清流转头看看两人,道,“它原本确实转眼就失忆,现在能记得我,只是因为它成精了。而它能成精,是因为当初我嫌它傻,所以随手点了灵。”
梅笑寒:“???”
庄清流手指垂落拨弄两下,让水面漾出涟漪,道:“我小时候很多年,都是一直在水里的。当时满湖的鱼,经常没事儿跳起来就是一口,吃正在开的莲花。而它眼光高,别的都看不上,老想吃我,所以一会儿就被我打得直哭,一会儿忘了又来,又被打哭。后来我嫌它傻,于是就给它点了灵。”
梅笑寒:“……”
“点灵后,它当年就整天环绕着我游来游去,经常穿梭在我的荷叶底下乘凉,跟我讲远近发生的好玩儿的事情。”庄清流摸了摸鱼鱼乖巧的下巴,道,“后来我长大,它就一直住在我的莲苑水湖里,再然后这大半年知道我回来了,就跑出去一直跟着我,我在哪里,它就能找到哪里。”
所以游过大江大河,待过水盆瓷缸,有时候为了省力,还故意让渔夫把它捉住,装在鱼篓里免费搭船。
“……”果然是成了精的鱼,梅笑寒十分干脆利索地冲着一尾鱼祖宗道了歉,然后掏出自己的卷轴,唰唰唰以此为原型拟定了一个粘人精的人设出来。
庄清流对这个大创作家没话说,手指沾水嗖嗖弹了鱼鱼几下后,就从大石头上起身,继续转向了祭坛的方向。几个人一路上走着走着,哪里就会忽然冒出一朵大喇叭花,冲她们:“呱?唱歌。”
梅思霁:“???”
庄清流一言不发地转头,从梅花阑怀里摸出白玉短笛搭到了嘴边。大喇叭花霸好像顿时受到了什么惊吓,蓦地一缩数尺,花瓣儿紧紧蜷收到一起,挂在树上不开了。
“……”
又走着走着,旁边灌木丛里一个不起眼的瓜忽然啊了一声,语气有些忧伤地道:“我裂了。你们把我吃了吧。”
梅笑寒:“……!”
庄清流低头敲敲梅思归的小脑袋:“想不想吃?抱过来吧。”
“啾啾啾啾。”梅思归钻在庄清流衣领新奇地转小脑袋看了半天,似乎一直觉着看到的这些东西很眼熟,听到庄清流的话后,顿时热情洋溢地答了一句,然后扑棱飞过去,把瓜从藤蔓上摘下地抱了回来。
这是一个手瓜,只有手掌心大,顶端也只裂了一道很细的蜿纹,梅思归很高兴地并没吃,而是拢在翅膀里当蛋揣着,即兴开心开唱:“啾啾啾啾,啾啾 ̄”
庄清流看着它可爱的样子,笑着低头亲了一下它的小脑袋:“你要是刚才唱,大喇叭花会鱼死网破地把你包进去。”
梅思归:“……啾啾啾!”
“哈哈哈哈。”庄清流揉揉它,边走边道,“知道了,你想你的大鹅朋友了,想把瓜带给它们,对不对?”
梅思归抱着“蛋”冲她可爱点头应了声:“啾。”
庄清流嗯道:“很快就回去。”
梅思霁十分惊疑地看了好半天,路过一片草丛时不由转头,目光也落到了地上一个长出了土的白色大萝卜上。
结果萝卜冲她主动道:“不好意思,我是个空心萝卜。”
梅思霁:“……!”她没有说话!
她连忙从那个神棍萝卜旁边双腿顺拐地一溜烟儿跑开时,刚好见到一只色彩斑斓的没有见过的大虫呼啦啦从萝卜头上飞过,吃了它头顶的叶子。
梅思霁最后看了一眼……那萝卜果然是空心的。
原本以为只是一片灵气充裕的绿洲,可是这里所有的花花草草和鸟兽动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梅思霁刚转回头,就见一朵在土里到处游走的大蘑菇喝醉了似的,居然凑上来就要亲亲祝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