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则是随意抬头打了声招呼:“师叔。你闭关出来啦?”
“嗯。”在门外就出声说话的人走了进来。
来人名叫诡爻,她名字很奇怪,身份很奇怪,整个人一直以来其实也很奇怪,跟身为故梦潮之主的庄篁之间的关系就更奇怪了,总之在故梦潮中,就是一个哪儿哪儿都很奇怪的存在。她到底跟庄篁是不是同门,庄清流并不知道,但从小也没人教她怎么称呼诡爻,所以后来久而久之,她就随便叫了师叔,也没人说什么,好像怎么都行。
唯一肯定的,烛蘅其实是诡爻所收下的名义上的弟子,她跟庄篁并没有关系。而由于诡爻在故梦潮的身份一直很奇怪,所以连带着烛蘅的身份也很奇怪。
总之说起来哪里都很奇怪,糊里糊涂的,没有人能掰清。
“发生什么事了?”
诡爻走近后看了一眼庄篁手中的花笺,旋即转向了地上的庄清流和烛蘅,表情郑重了下来:“你们为什么会去那里露面?”
庄清流冲她解释道:“因为半个月前,那里有一支派出来的船队卷进了故梦潮,但这次在我赶到处置之前,他们就已经传讯回去了。”
诡爻声音柔软像唱歌:“屏障没起作用吗?”
“嗯。”庄清流道,“大抵是之前那些年,被抹掉记忆的人太多,已经被他们察觉了。”
一直以来,不管是偶然还是探寻,外界曾摸到过故梦潮存在的人其实很多。因为如果一样东西真实存在,它便很难天长日久地隐匿下去,更何况是一个如此大的岛。只要这个岛还在海里而没有真正上天,它就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在以往数百年,庄清流曾抹去过无数误入者的记忆,然后将他们悄无声息地送走。可是近些年来,有目的地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庄清流忙得越来越见花不见影,往往是东边刚按下葫芦,西边立马浮起了瓢,把她当只鸟似的在整个故梦潮的东南西北到处溜。
而真正的臭鸟烛蘅,一天就知道修炼修炼和修炼。
如今没办法了,只能露面,而让那里各大世家宗派每年挑人进故梦潮修习,庄清流大概也有学习他们压人质的用意。
诡爻听完后,脸上并没什么特殊神色,而是长长考虑了一会儿,道:“知道了,不过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也不是什么大事。”说着冲庄清流道,“倒是你,一天多沉稳一些,不要到处疯玩,离天劫也就差最后一个门槛儿了,不管在意不在意,心里总该有点数。”
旁边的烛蘅听了这话,顿时转头盯了庄清流好半天,这时,窗边将手负在身后的庄篁道:“好了,你们回去吧。”
庄清流在背后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伸手一拽,连身后的烛蘅一起站了起来。
这时,庄篁头也未回道:“少作怪。”
烛蘅立马甩开庄清流,自己爬起来地冲她翻了个白眼。
“对了。”庄篁说着转过身,居然看向庄清流微微笑了起来,“听说你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清流,还说是我起的?”
已经走到门口的庄清流:“……”
气氛尴尬地悬空了片刻后,她很快不动声色地眨着眼转头问:“您听谁说的?”
庄篁脸上的笑容不变:“我还用听谁说吗?”
“啊……也是。”庄清流十分机灵地打岔道,“但是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这世上还有您不知道的事儿吗?”
庄篁脸上虽然仍旧有微微的笑,但这次没接话了,而是目光缥缈如幻影般地落在了庄清流脸上,近乎叹息似地轻声说了句:“烛儿,你是故梦潮的少主,以后你想怎么样,就都听你的吧。但是很多事,往往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千万不要犯错。”
她说完,庄清流心里似乎陡然涌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心悸,就好像这句已经听过千百遍的话忽然间重逾千钧了一样,让她一时没缓过来。
而这个时候,窗边庄篁的身影已经轻轻一闪,凭空消失了。
直到她不见,烛蘅好像才能放松一口气,转头迟疑地问道诡爻:“师父,天劫真的……”
庄清流莫名地放下摸了摸心口的手,目光从窗边转回到烛蘅脸上:“别问了,如果有雷劫,我一定粘在你旁边渡。”
烛蘅:“……”
庄清流道:“就算劈不到,也要给你过身电。”
烛蘅瞬间莫名地冷眼一盯她:“我哪里又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