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宇呢?”孟旷又问。
“詹指挥这两天都有来,但是很匆忙就走了,外面乱哄哄的,他们兵马司正在搜捕逃犯。”孟暧道。
“先把家里人都召集起来,我有话要说。”孟旷道。
孟暧望向站在孟旷背后的穗儿和另一名她并不识得的美丽女子,一时间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孟暧让衷叔去召集大家往中堂集中,她自己带着孟旷、穗儿和白玉吟先去了房中,寻了衣物让她们先换上,简单梳洗洁面。穗儿与白玉吟都还好,穿上孟暧的衣衫就行,可孟旷这一身麒麟袍实在有些棘手,最后孟暧只能去了表哥赵子央的房里,寻了赵子央的一套衣衫出来给孟旷换上。赵子央乃是儒生,衣衫都是大袖儒衫。孟暧寻了一件稍微便于活动的白面黑领边的直裰让孟旷换上。一时间武生变书生,倒是显出别样的俊逸,让穗儿有些移不开眼。
打扮好了后,人也都齐了,四人直接往中堂而去。刚入中堂,就见舅舅舅娘正坐于堂上主坐,表哥赵子央坐在下首第一位,六个家中信得过的老仆从分立在两旁。她们一进来,众人目光齐刷刷全集中到了她们身上。
舅舅赵云安须发已然发白,见到孟旷后激动地站了起来,上前拉住孟旷的手道:“晴儿!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派人去找你了。”一旁的舅娘不禁落下泪来,见到孩子完好无缺,她终于安心了。
“甥女不孝,让舅舅舅娘担心了。”孟旷愧疚道,舅舅好像比过年见他时一下老了许多,皱纹渐深,霜染鬓发。
“回来就好,先给祖宗牌位还有你爹娘上柱香,报个平安。”
舅舅拉着孟旷走到中堂侧厅的祖宗牌位前,上香祭拜,孟暧则安顿穗儿与白玉吟于客位落座。
赵子央视线不由投向穗儿和白玉吟,穗儿他识得,她身边这陌生女子他瞧着面善得紧,不多时终于认出乃是添香馆的花魁。赵子央因在朝为官,为应酬也去过添香馆几回,只有一次碰上了白玉吟出场。但当时白玉吟化着戏妆,后来她进包房内打招呼,彼时见面万分惊艳,但时间毕竟隔了许久,回忆起来费了些功夫。
随即,赵子央蹙起眉来,孟晴居然把穗儿和白玉吟一起带回了家里,他那老古板的爹会有什么反应已经可以预见了,今儿晚上家里有的闹了。
孟旷祭拜完后,便拉着舅舅上座,她自己立于中堂,开口道:
“舅舅,舅娘,表哥。眼下事态纷杂,多方争斗,京城暗流汹涌。今夜更是出了大事,恐怕将会在封锁全城的基础上大索城中凶犯。我需要与你们商议一下,择机送这二位离开京城,去外地避难。”她侧身指了指穗儿和白玉吟,穗儿和白玉吟同时起身,对赵云安、杜氏与赵子央福身行礼。
“这二位姑娘是?”赵云安一头雾水地问道。
当下,孟旷将她自西北归来后至如今六七日所历之事,穗儿的来历与孟家的渊源、白玉吟与孟二哥之间的关联全都娓娓道来。一面叙说,她也一面理了理思路,这几日之事在脑内过了一遍后,她似乎对当前的局面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只是,她也明白穗儿和白玉吟的身份十分敏感,尤其是舅舅乃是传统的商人,很多事他不能接受,他唯一求的就是家中清宁祥和,子孙富足安康。白玉吟乃是身份低微的妓,穗儿更是宫中逃犯,牵扯着诸多争斗,这两个女子带给家中的乃是灾厄与非议,舅舅是不可能愿意与她们牵扯上关系的。这一点,孟旷在带她们回舅舅家的路上就已然有所预料了。故而她在叙述中,没有刻意去提穗儿与自己的关系,白玉吟与二哥的关系她也没有明言,但二哥赎出白玉吟的事她没有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