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相识了。”晴明晃开手中折扇,略皱了眉头。“我一向不喜欢源氏的做法,也不擅长同源氏的人打交道。”
“不过你倒是个例外。”晴明笑道,“我可以告诉你刀灵养成的方法,但你必须和我的式神们居住在一起。”
“好!”小小光应声道。
“首先找一个大一点的花盆。“晴明说道,”你看这枚刀灵的形状是不是很像一颗花籽,把他栽进花盆里,来年一定会开满了花。“
“等花开满园时,你们等待的他或许就会回来。“
“或许?”
晴明点了点头。“因为是否选择回到你们的身边,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愿。”
由此,小小光寄居在晴明的阴阳寮中。他在源氏府邸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形形色色的式神嬉戏打闹着从庭院中穿行而过。这同他源氏传授给他的道理截然不同,晴明并没有用高低贵贱来划分人与鬼怪之间的距离,也没有对鬼怪进行任何强制的管教与约束。反而是那些鬼怪心甘情愿成为晴明的式神,甚至与他像朋友一般坐在一起饮酒闲谈。
起初,小小光有些不适应,但后来也同这些式神们成为了朋友。因为他发现无论是人类还是鬼怪,都对阳光下的世界抱有美好的憧憬与向往。他们的血都是殷红的,心都是炙热的。他们平静而快乐的生活着,也时常会因为一腔热血去除恶歼邪。原来是非善恶、高低贵贱从不应以物种类别来进行区分。
除去练习阴阳术以外的时间里,小小光都陪伴在种下刀灵的花盆旁。每天一大清早河童会从各个河道中打来清水,供他挑选使用,然而无论是何种水,都不能使刀灵萌生绿芽。小小切时常神出鬼没在晴明的庭院里,打量着不出芽的花盆,冷笑一声后奚落小小光连盆花都不会种。
“水可能不行,要不你哭一个试试?”那日小小切无意中的一声嘲讽,却让小小光灵光一闪,付诸于实践。他选择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确定晴明与一众式神们都睡着后,抱着大花盆寻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墙角,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像是积压了数年的委屈与悲伤,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宣泄的理由,他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他想母亲,也想父亲,甚至还有点想那个经常奚落他的小王八蛋。他曾痛失友人,痛失母亲,痛失一切,所有虚假的幸福皆作泡影消散,触目惊心的真相如锉刀般剐蹭骸骨。但他依旧深爱着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中曾有过父亲的肩、母亲的笑、小王八蛋的赌约,记忆中仍有一道道温暖的痕迹。这些并不是虚假的,他们也曾付出真心,只是用谎言瞒过了彼此。
第二天,花盆中萌生一颗细小的绿芽,绿的通透,仿佛带着新生的希望,破土而出。
“大哥,你不会真的天天以泪洗面,哭着养花吧。”小小切难以置信的看着小小光肿成桃子一般的大眼睛,甚至第一次由衷的叫了小小光一声“大哥”。
“能养出来不就行了,别忘了你的赌约。”小小光说。
“不会忘的。”小小切手中提着一个装刀的匣子。“你不会天天就这样出门吧?”
“这样出门怎么了?”小小光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我说怎么外面的小鬼都在议论你。”小小切说,“你还是用冰块敷敷你的肿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