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殊面上不动声色,笑得四平八稳,一手将少年敬的酒送到唇边,喝下。
然而在他身侧垂着宽大的袖中,一只手掌早已紧握成拳,竭力压抑着某种想念,他背部绷直,迫使自己一动不动,好似钉在座位上一般。
墨书看着眼前的酒杯,眼中怒火有如实质。明明他的座位与王爷相邻,却好像没他这个人一般,被其他人忽略了个彻底!
他坐了这么久,只喝了两杯酒。第二杯还是他主动凑上去,王爷才与他喝的!
那穷酸有何过人之处!使得别人围着他转?!
竟然与那低贱的艺伶同台献艺,他真不怕掉价!
果然是是无耻至极!
不!这该死的穷酸就是那等卑、贱之徒!不然他凭什么能得王爷另眼相看!
墨书恨得眼中发酸!
他得想法子给这姓樊的一个惨痛的教训!最好叫他生不如死!
他要叫这穷酸明白,与自己抢人的下场!
墨书阴狠的勾起嘴角,端起酒杯遮住自己的笑意,再慢慢的品着酒。
姑且让你再蹦跶几日。
等到了天津,咱新账旧账一起算!
夜色已深,除了墨书,其余几人神采熠熠,酒兴高涨。
众人案边的空酒坛越来越多,季兰承更是将樊奕唤到身边,与他相谈。
坐在旁边的季兰殊一言不发,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俩的言论,越听,看着樊奕的目光越是深邃。
其实季兰承唤来樊奕,说的不过是找他回忆樊少师昔日的琐事。
季兰承已然微醺,看着与樊少师有几分相像的樊奕,语带怀念的说起了往事:“当年少师还试图劝我学蛮夷语,只因他偶然结识了个碧眼络腮胡的蛮夷人。”
樊奕微微睁大眼睛,“父亲还真认识蛮夷人,难怪……”
季兰承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几声,又道:“那时候,樊少师将我诓出去,见了那蛮夷。你有所不知,那蛮夷竟说了一口流利的官话,虽谈吐粗俗,但也算颇有见识。你父亲就说,蛮夷能将我们的语言学得这样好,说不得在我们这儿学了不少好东西去。劝我也听听那蛮夷的见解。真真是半点亏也吃不得。”
樊奕也笑了,“那父亲定是学了蛮夷语!”
季兰承挑眉看他,问道:“你从而得知?”
樊奕一挺胸膛,自信道:“因为父亲教了我蛮夷语!我也会说!若是大师兄不提,我恐怕直到现在都不明白父亲如何会那蛮夷的语言,明明小镇上也不曾有蛮夷出现过。”
他说着,还真对着季兰承冒了几句英文的日常。
丝毫没注意坐在一边的季兰殊正一脸惊异的看着他。
樊奕不知,他们口中的蛮夷人已经被季兰承认可,以两国使者的身份,领着奉禄,正为返回做准备。
樊奕的蛮夷语与那蛮夷所说的相差无几,季兰承这才好似重新认识樊奕一般,上下打量着他。末了,从腰间撤下一块羊脂玉佩,放在樊奕的手里,道:“好好学,等你学业有成,就来京城寻师兄。”
这是他欠老师的,若是樊奕确实能堪为大用,他也愿意补偿一二。
樊奕不知圣上之意,又不敢拒收,只好恭敬行礼:“是,多谢师兄。”
双手接过玉佩,收进贴身荷包中。
也好,这样日后也能多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