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页

宋野枝说:“我帮您提一件。”

那男人摆头:“咋会用得着,没得事,谢谢你哈。”

“你从哪儿来哦?听到像北京人。”那男人问。

“是北京的,几句话就能听出来啊?”

“明显嘛,北京话烫嘴巴,说得快,尾音老是儿儿儿的。圆滚滚的,跟珠子差不多。”

来这儿之前没想着做旅游攻略,宋野枝和他聊得好,短短一路,行程就被这男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解放碑有时间可以去逛逛,景——看习惯了,没什么景,无非就是山山水水,寻常得很。但是重庆味道好的吃食多,火锅,串串,烤脑花,小面——哪条街哪条道的老字号,都被男人点出来好一通介绍。

易青巍将纸折几折,塞到内兜里,走到宋野枝身边。

比朋友亲密。

那人问:“兄弟伙一起来的啊?”

宋野枝旋身,侧头看易青巍,脚尖转了半个圆儿,单腿吃着力,半边身子歪斜,衣物倾贴衣物,总之要挨在一起。他的嘴角没放下来,和眼尾扬得一样高。

他们习以为常,却有旁观者警觉。

朗朗乾坤,情意他藏不住,细枝末节处,处处是把柄。

也就是瞧了这一下对视,那男人惊愕,惶恐,眼珠上下飞,眼神没着落。牙缝咬紧,话往喉咙吞。嘴上不再聊了,手下行李箱的车轱辘逃得飞快,逃离这段短暂而怪异的际遇,混回浩浩荡荡的人群。

离开得匆忙——不过不突兀。此境的三个人都知晓原因。

“很明显吗?”宋野枝问。

易青巍又低头看他,没有多余的情绪,他笑笑:“那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