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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圈一夜就能折腾出来,往后十天半月抹不掉。易青巍按他的脸颊,用他劝陶叔的话还给他:“没必要两个人干耗。”

宋野枝坐得笔直,能刚好透过门上窄小的玻璃,看里面的情况。宋英军毫无生气躺在病床上,氧气罩遮了大半边的脸,密密麻麻的线从被子底下伸出来,连接复杂的仪器。

他昨天一个人在这儿时,没合眼,就是看着仪器上的数据度过长夜。

“我能留这儿,就一定要留这儿。无论什么事儿,第一个知道,得些心安。”

“不舍昼夜陪君子。”

宋野枝难得有笑,拨了拨他额前的发。

昏迷三四天,次日清晨七点,宋英军短暂清醒。

重症监护室里的机器尖利地响,宋野枝从座位上蹿起来,被易青巍按住。地上横躺的人们都窸窸窣窣地醒了,起身用朦胧睡眼看前方何事。

医生护士涌进病房,易青巍说:“没事。”

宋野枝看他。

他重复:“没事。”

等了很久,李医生走出来。宋野枝和易青巍早早站在门口候人,医生朝易青巍点头,对宋野枝说道:“可以进去了和爷爷说说话了,不过得注意时间,老人家精神很差。”

胸口积存的气呼出来,差点带出眼泪。

“谢谢。”宋野枝弯腰,“谢谢。”

宋英军全身浮肿,手背淤青。宋野枝想握他的手,怕他疼,虚虚碰着,偷他的体温。宋英军的眼皮是半闭的,无力地耷拉,剩一对眼珠,随着宋野枝转。

他站来床边,宋英军开口说话。

声音小极了,宋野枝凑去听,宋英军缓缓攒力气,说了三四遍。

第五遍宋野枝听清了,宋英军问:“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他看着宋野枝,又说:“别哭,擦不到。”

不管是什么,宋野枝努力往下咽,狠狠抽了两口气,咬碎牙忍住了泪。易青巍在门外,看他背对自己面对病床,傻愣愣站着,耸了两下肩膀,就知道这人没绷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