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页

宋英军说,出去,直到不喜欢他为止。当时他有预感,自己恐怕是要客死他乡,埋尸异国了。

宋野枝不常常想永远的事。如果用它修饰爱,显得不牢靠,如果用它修饰离别,倒能让人真真切切体会一番悲恸。

爱别离、求不得,此情此景,两样占齐了,宋野枝生出一种无名的痛快来。

他可能会长久地,不明尽头地喜欢他,能怎么办。

这是没办法的事。

宋野枝在对他起誓,易青巍不知其中原委,却以为他在赌气。

“你乖一点。”

易青巍走近,想伸手摸摸他。宋野枝唰地坐起来,撞到易青巍坚硬的腹部,外套的拉链在他额头印出一道红痕。他伸手去捂住,起身往外走。

“我带你下去。”易青巍拦他。

宋野枝视若无睹,径直出门。

刚搭上扶手被拉住,易青巍的手很烫,宋野枝没有挣脱。看着空荡荡,一阶复一阶的楼梯,他问:“我都说只在门外说就好了,为什么偏要拉我进来?现在又要我自己走出去。”

下半句话有哭腔。

易青巍探身去仔细瞧他,离得极近。近到宋野枝浓密的睫毛清晰可数,在空中翻飞,节奏很乱,惹得观赏的人胸腔紧跟着变拥挤。

“我怎么听来,你这句话有其他意思。”

“没有。”

睫毛不再扇动,宋野枝睁大眼睛,抬眼,定定地望他。

易青巍也看他,两道眼神相撞,两颗心莫名平静下来。他抬手,捻了捻宋野枝柔软的耳垂,复而轻揉后颈,然后紧紧拥住。

“没有任何人想把你丢掉。”他只需微颔首,就可以吻到他的发,“你随时可以依靠我,我永远值得你依靠。从前是,往后是。”

他也同他讲永远。

易青巍的外套留在卧室,身上穿的是细线毛衣。

暖烘烘的胸膛,笃定的誓言,和“永远”二字无异,轻易让人心生懈怠。

怀里没有光亮,世界是黑茫茫的一片,辽阔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