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头昏眼花，跌在墙边，仍然倔强地看着他，冷笑：“农村怎么样？城市又怎么样？你连自己出身的地方都看不惯，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一点也不稀罕你说的大体，我就是粗野，你去找那个女人啊！”

周启辉不欲再与如月多言，大步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他一低头，就撞见周澄失望的眼睛，周澈站在周澄的身边，怒气冲冲地瞪他。

周启辉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周澄的脸，周澄往后退了一步，周启辉的手僵在空中。

他看了他们几秒钟，离开了。

如月在地板上大哭不止，气息一抽一抽的，周澄和周澈就蹲在地上陪她，他们倒是很安静，他们对父亲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期盼，不像母亲。

***

外婆与外公在家门口踱来踱去，外公说：“这两个小子怎么还不回来？不行，我再去村口瞧瞧去。”

外婆心急如焚，又不知如何是好，心里默念，莫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阿月，你可千万要保佑他们，他们都是好孩子……

毛叔的小货车停在门口，周澈背着周澄下车，转头对毛叔说：“毛叔，今天您帮了大忙了，改天我帮您干活去。”

毛叔在车窗里摆摆手：“嗨，就一件小事，你快去照看你哥哥。”

外婆赶紧上去：“哎哟，这是怎么了？”

周澈说：“别担心，哥哥就是太累，睡着了，休息一晚就行了。”

第12章 黎明（六）

周澈轻轻地把周澄放在床上，自己也蹑手蹑脚地爬上床，躺在哥哥身边。

周澄睡得很沉，眉宇间舒展开，线条很柔和，不再像刚刚找到他的时候，眉心皱得很深。

面如冠玉，温润之姿，用最好的词来形容哥哥都不为过，周澈趴在床上，侧头看着沉睡的周澄。

今天确实有些惊险，被周一凯给阴了，幸好周澄平安无事，就让周一凯被派出所的人好好教育一番也好，周澈想。

周澈盯着周澄的脸一时发了呆，他突发奇想了两件事，一是想拿把剪刀，看能不能把周澄的逆天的长睫毛剪下来珍藏，二是在明天夸周澄是睡美人。

他几乎是下一秒就猜到了自己的下场，根据生活经验总结出来的。

做第二件事，周澄会把他踹到床下去，话音没落，他就落地了。

做第一件事，如果被发现了，周澄明天大概会把他扒了，把他全身所有的毛给剃了。

周澈权衡了利弊，打了个寒颤。算了，他忿忿地想，这次就饶了哥哥吧，不过他终究要剪一根他的睫毛，拿去做护身符——周澈捂脸，怎么自己的想法如此幼稚。

他吻了吻周澄的眉心，轻声说：“晚安，哥哥。我懒得去找剪刀，今天就放过你的睫毛了。”